第63章 以身合道吧～缺你一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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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挖土”，实则是用灵力轰击那些黏腻蠕动的欲望实体。荒芜界是活的——真正意义上的、会呼吸的活物。

黏稠的欲望在两人脚下翻涌，每一次深入，两侧都带出无数张模糊的人脸，它们张着嘴，无声地诉说着尘世的欲望

紫极随手甩了甩衣袖，溅起的泥点在空中拉出长长的丝线。

“这感觉～”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眼睛眯成月牙形，“就跟挖鼻屎一样畅快！挖得越深越有成就感～”

乐在其中啊，恶仙。

李妄生闻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单手扶额，指缝间露出半只写满嫌弃的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比喻用得这么……”

他哽住了，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随着他们不断下潜，四周的黑液变得越来越粘稠。

那些液体像有生命般缠绕着两人的四肢，时而幻化成纤细的女子手臂，时而变成孩童的指节，轻轻勾着他们的衣带。

李妄生嫌恶地拍开一只试图攀上他肩膀的黏液手掌。

放肆，本大爷是想摸就能摸的嘛？

又不给钱。

他们正向荒芜界的核心下潜。

这片所谓的欲望之海，实则是翻涌的黑色原浆构成的噩梦。

粘稠的液体中沉浮着无数琐碎的恶念，像水母般舒展又收缩，一闪而过不起眼，很快又被蠕动的黑暗吞噬。

李妄生脸上狂放褪去，他眼中的神采如退潮般迅速消散，唇角一点点抚平，最后定格成一个淡漠的弧度。

苏无罔的意识浮出水面，冷静地打量这欲望之海。

按照常理——

天者，当如琉璃澄澈，轻清而上浮；

地者，该似玄铁厚重，重浊而下凝。

但荒芜界这个叛逆的造物，偏偏将乾坤倒置。

最污浊的恶意升腾凝结，化作锈红色的龟裂大地；

最轻浮、不可避免的七情六欲却沉在底部，发酵成这片无边无际的腐化之海。

苏无罔如古井无波，李妄生似沸鼎盈溢、五毒俱全。

“你到底在找什么？”

苏无罔看着紫极一个猛子扎进欲望之海里。

紫极停下动作，他在沸腾的海缓缓直起腰身。

黑液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平静的海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每一圈涟漪中映这不同的声音，不可避免的，没有付诸实践的：有战场上的厮杀，有闺阁中的私语，有市井里的算计……

“为了以身合道。”

他说这话时，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黑珠，没有笑容，没有表情，语气平淡。

海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无数张人脸从海底浮出。它们有着不同的的五官，黏稠的液体从嘴角拉出长长的丝线。

紫极站在漩涡中央，冷冷注视着苏无罔。

“找我的心脏啊～”

天道机械地模仿着那尾音。

“我的神格，天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必须找到它。

苏无罔看到紫极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齿轮虚影，锈迹斑斑的齿牙间卡着破碎的星骸。

欲望之海泛起诡异的波纹，倒映出两人相似却不同的面容。

“带着紫极命格的你，不是最清楚吗？”紫极的声音空灵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紫极只是旧日的一道幻影。

【此乃宿命】

齿轮开始转动，永不停歇的呜咽声被碾碎。

【此乃既定】

他们的性命化为世界之壁，阻隔腐烂且垂涎欲滴的外神。

【汝将携紫极之命格与神格】

破碎的裂口睁流淌黑色的沙砾。

【补全天道残缺】

苏无罔看见，那旧日影子瞳孔里映出，他胸前正在发芽的树苗。

“以身合道。”

他缓缓靠近苏无罔，湿漉漉的紫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唯有如此，天道才能完整……”

……

苏无罔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这座上古遗迹里的把戏实在太多了——稍不留神就会将人拖入醒不来的轮回幻境。

渐渐沉迷其中，忘记来路和去处，最终成为仙墓的养料。

“所以先安排了周不直……”

苏无罔喃喃自语，用熟悉的环境麻痹来访者。佘野被丢到了妖界接受妖仙的教导，谢苍寒被丢到鬼界，和昔日同族为伴。

他确实好久没回天道宗了……

哎，现在怎么脱离啊～

苏无罔太熟悉这种把戏了——想要真正苏醒，就必须斩杀这些旧日强者的幻影。

紫极有难度。

苏无罔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中三瞳缓缓旋转。那就彻底一点，也算是对这位恶仙的尊敬。

“上吧，李妄生。”苏无罔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纵容，“这次随你怎么疯。”

桀桀桀，苏无罔影子里中传来扭曲的笑声。

李妄生的新躯体从黑暗中生长而出，他伸出猩红的舌头，缓缓舔过那把生锈的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