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无尽森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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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的清晨，一阵阵的呼噜声唤醒了凯萨斯。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来自躺在帐篷外面的幼犬。这只毛色暗红的熔岩犬幼崽，是他的先祖从深渊位面送来的，当时它还只是一颗暗红色卵。

凯萨斯掀开硬甲皮帐篷的门帘，晨光如薄纱般笼罩着营地。幼犬察觉到动静，抬起头发出微弱的呜咽。当凯萨斯看清幼犬的状况时，他的睡意瞬间消散——幼犬原本光滑的皮毛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那些都是蝰蛇毒牙留下的痕迹，伤口基本都在愈合中。

“死狗，你昨晚去哪了？”凯萨斯轻声问道，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检查着幼犬的状况。幼犬疲惫地舔了舔他的手，然后从项圈内侧取出一块沾满唾液的石头——那是他昨天绑在幼犬身上的留影石，用来记录幼犬蝰蛇巢穴中的景象。

凯萨斯穿好他那件磨损的皮甲外套，将留影石清洗了一下。石头表面冰凉湿润，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蓝色光晕。他深吸一口气，将魔力缓缓注入石中。随着魔力的流动，留影石上方的空气开始扭曲，形成一片半透明的光幕。

最初的光幕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幼犬急促的呼吸声和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凯萨斯耐心等待着，大约五六分钟后，光幕中突然出现了灰绿色的微光。那光芒如同病态的萤火，将地洞的轮廓逐渐勾勒出来。

地洞起初十分狭窄，幼犬必须压低身体才能通过。但随着深入，洞穴逐渐变得宽敞，最终形成一个足以让成年人直立行走的通道。凯萨斯眯起眼睛，试图辨认光源——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细小晶石，仅有米粒大小，不规则地嵌在潮湿的洞壁上，散发着诡异的灰绿色光芒。

“炼金产物？还是天然矿物？”凯萨斯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描绘着记录幼犬的轨迹。作为一名求知若渴的魔法师，他对未知事物有着近乎偏执的好奇心。

光幕中的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幼犬发出警告般的低吼。紧接着，一群粗短的变异蝰蛇出现在视野中。凯萨斯倒吸一口冷气——这些蝰蛇与他熟悉的罗兰大陆品种截然不同。它们身体如同成年人的手臂般粗细，却仅有手臂长短，看起来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压缩的肉条，前后几乎一样粗细。

“这不合理……”凯萨斯紧盯着光幕，“蛇类的生理结构不可能……”他的学术思维自动开始分析，但眼前的景象打破了他所有的认知。这些变异蝰蛇几乎没有明显的尾部，只在末端略微变细，像是被粗暴地截断后又愈合的残肢。

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们的行为方式。普通蝰蛇会避开比自身大的生物，但这些变异种却异常凶猛，不断向幼犬发起攻击。光幕中，一条蝰蛇突然从洞顶垂落，毒牙直指幼犬的眼睛。幼犬敏捷地闪避，随即反击，锋利的犬齿精准地咬住蝰蛇的七寸，将其撕成两段。被撕裂的蛇身在地上扭动，喷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粘稠的墨绿色液体。

“毒腺都变异了……”凯萨斯迅速在随身笔记上记录，“体液颜色改变可能意味着毒性增强或成分改变。”他想起幼犬身上的伤口，转过身仔细的探查了一番，都已经在愈合了。

影像继续播放，幼犬在错综复杂的地洞中穿行，不时与袭来的蝰蛇战斗。凯萨斯注意到，随着深入，洞壁上的灰绿色晶石越来越密集，光芒也愈发强烈。某种直觉告诉他，这些晶石与蝰蛇的变异可能存在关联。

大约半小时之后，幼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凯萨斯屏住呼吸——这里简直是一个水晶宫殿，无数灰绿色晶石如星辰般镶嵌在洞壁和穹顶上，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境。晶石并非随意分布，而是形成了某种规律性的图案，像是古老的符文或是星座图谱。

幼犬谨慎地前进，穿过水晶森林般的石笋群。在洞穴尽头，光幕中出现了一张令人震撼的景象：一个由更大晶石构成的座椅，形似王座，而上面端坐着一具惨白色的骸骨。

凯萨斯猛地站起身，凑近光幕中的留影仔细观察着。那具骸骨的上半身完全是人类结构——清晰的颅骨、锁骨、肋骨和臂骨，但自骨盆以下，却延伸出长长的蛇类骨骼，一节节脊椎骨逐渐变细，最终形成完整的蛇尾。

“纳迦？不……纳迦传说生活在深渊位面的深海中，是鱼尾……”凯萨斯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难道是上古时期的人蛇混血种族？”他迅速估算着骸骨的尺寸。以幼犬的身高为参照，那具骸骨仅上半身就超过两米，下半身的蛇骨至少有十米长。如果这个生物还活着，将是何等可怕的庞然大物。

光幕中的幼犬绕着晶石王座转了一圈，突然对着某个方向狂吠起来。画面剧烈晃动，随后戛然而止，光幕如烟消散。

凯萨斯坐在原地，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变异蝰蛇、灰绿晶石、半人半蛇的骸骨...这些东西在他心中拼凑出一个模糊却诱人的谜题。作为一名求知者，他无法抗拒这种未知的诱惑；作为一名冒险者，他血液中的探索欲望正在沸腾。

“得去那个洞穴里看看！”凯萨斯刚下定决心，随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幼犬急跑五六分钟的狭窄通道，最少也要挖掘几个月的时间。他取出地图，根据幼犬离营的时间和奔跑速度，大致推算出了洞穴可能的方位——应该在营地西北方向五公里左右，在地底的深处。

环形山和精灵议会都没有进去探查，肯定有着他所不知道的原因。凯萨斯拿出传讯石，联系上了在魔法塔的老伊森，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他：不要进入地底去探查，那是一具恶魔生物的遗骸，灰绿色的晶体是恶魔之血形成的，比较危险，能够让魔兽和人类产生变异。

老伊森给他的建议是：堵死这条通道，不要让外面的魔兽触及灰绿色的晶石。环形山和精灵议会不挖掘探查，就是为了防止灰绿色的晶石外流。

一具恶魔生物的遗骸，竟然能够将地下改变成如此模样，这让凯萨斯对恶魔生物的强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此刻在他身旁的这只幼犬，毫无疑问也是货真价实的恶魔生物。

“嘿，死狗，你能不能吃掉那些灰绿色的晶石啊？”

凯萨斯重新播放了留影，然后指着画面中那如同水晶一般巨大的灰绿色结晶体，满脸好奇地问道。

幼犬听到凯萨斯的话，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同时伸出那猩红色的大舌头，轻轻地舔了舔。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凯萨斯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家伙肯定能吃这些晶石！

凯萨斯见状，毫不吝啬地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暗自感叹：这熔岩犬不愧是号称深渊清道夫的存在啊！

通过这件事，凯萨斯似乎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一些事情。他开始意识到，先祖将熔岩犬从深渊位面送回来，恐怕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这么简单。苦水农场的畸变体和食尸鬼，还有那能够引发堕落的恶魔之血，或许都需要这只熔岩犬去净化。而这里的灰绿色晶石，说不定也是熔岩犬的重要食物来源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