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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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月十七这一天，正是贺景春拜师的日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因着还在寅时，风大，吹得树木发出了呼呼的声音，整个院子一片肃清，倒更显得凉意十足。

大夫人在这时带着人就过来了，一进门就把还在睡觉的景春拉了起来：“这混账怎么还睡得无法无天的，今日可是要拜师的，去晚了可不得了！”

一边指挥让陈妈妈给他梳洗打扮，一边对着他唠唠叨叨的，比如“去那里要跟紧祖父”啦，“见到长辈要行礼”啦，“拜师流程要谨记不要出错”什么的。

景春正在梦中打游戏呢，迷迷糊糊的就感受到一股凉气直冲自己脑门，缩了缩脖子，本想翻个身继续睡，结果被直接拽起，又极力睁开眼，一条湿热的毛巾就这么搭在了自己的脸上。景春这才迷迷瞪瞪的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眼神无奈的大夫人看着自己。

“我说的话听清楚了没？”大夫人看他那样着实可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

“嗯？啊？什么......”景春打了个哈欠，大夫人急了，叉着腰又把那些话讲了一遍，景春看着大夫人那着急的样子，也只得打起精神应诺，大夫人脸上这才好看些。

因着拜师礼只得男子去，女子不好出面，景春熟悉完毕后一大早只跟着贺老太爷套了马车去了齐府。同样在坐到快晕车之后，外面的秀河才传话说到齐府了。

爷孙俩被管家热情的引进里面，一进府里就发现府里已经来了好些宾客，是齐国安的同僚好友们，虽说来的人不多，但也笑语晏晏好不热闹，府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景春一路跟着贺老太爷认人行礼，景春露出招牌笑脸不断的点头弯腰行礼，等到了齐国安面前行礼问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觉腰酸了，一直忍住想要扭一扭身体活动筋骨的冲动。

齐国安今日看起来很是高兴，一大早的就喝了几盅酒，身上带了一点点酒味，又用茶漱了漱口，身上混合了酒味和茶香的味道。他在花厅老远就看到了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小小的人儿跟着贺老太爷，逢人就乖乖的行礼问安，不觉笑意更甚，几人一阵交谈之后，管家来报时辰到了，要开始行礼了。

今日的拜师礼搞得很是郑重，景春乖乖的跟着齐国安去了齐府的祠堂，众人一看便明白拜师开始了，便也停止说笑，跟着去了屏息观礼。

因本朝医户都是世袭制，世代从医，所以齐家也是世代为医，在祠堂跪拜合情合理。

景春今日为了拜师，陈妈妈给他打扮得很是隆重，穿着杏黄底团花锦衣，一双崭新的云纹靴子，戴着贺老太爷送的金镶玉兔儿项圈，头上系了石青色的巾带，腰间佩戴了个虎头香囊，还有一串青红玉禁步。

齐国安也穿着宝蓝色的山水楼台纹样的大氅，头上戴了一顶方巾，在方巾旁还簪了朵梅花，腰间佩戴了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禁步，显得整个人更加气质如水，成熟稳重。

景春盯着那梅花一会就垂下了眼睛，今日在场的宾客也有人簪花，他早就在新年和元宵的时候就见过男子簪花，想来这个朝代还挺开放的，他在现代的时候也曾听大学老师讲过，集中在唐宋明时期的男子也会为了好看而簪花。

管家指挥着几个小厮开始放炮，在一阵鞭炮声后，又敲了一声锣，仪式这才正式开始。

景春点了柱香，跟着齐国安跪在后面祷告祝词，而后插香，对着满墙的木牌磕头行跪拜礼。而后又走到院子中间，景春在一桌摆着贡品和扁鹊画像，点着红烛的桌前跪在蒲团上，齐国安从小厮处接过了一支柳叶枝条沾了沾水，而后开始郑重的念词祝祷，每念一句就用柳枝条点一下自己。

胸口，肩膀，额头，而后又换了柚子叶，重复一样的动作。景春一边听着文绉绉的念词一边理解，大概是告知先祖今日收了个徒弟，往后要遵守医德，救济世人，悬壶天下，勤俭好学等等之类的祝词。

念词后又对着天地上香拜了拜，而后齐国安拿着一条编织的红绳，小心的把景春头上的带子解开，而后坐在一把椅子上，用了梳子亲手把景春的头发梳了一遍后用红绳系上。景春一边跪着，一边感受着后面梳发的力道，感觉异常柔和，心里带了点亲切感，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拜师的严肃感。

梳完头发后齐国安把梳子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了椅上，看着景春给自己奉茶，心里畅快，接过来笑眯眯的喝了一口，又给了封红包，这才看着一直在摸着红包的景春止不住的笑，眼底一片柔和：“摸摸摸，有什么好摸的！必让你满意的。去年深秋天气寒凉的时候，你递了杯凉水给我喝，那个时候还冷的掉牙，今日喝着热茶倒还真想念那日的冷水。”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景春也跟着笑出声。

他这眉眼弯弯的一笑，本就多情的眼睛更加如波光般流转，衬得面容十分俊俏可爱，那笑弯的眼睛仿佛天上的上弦月，眼角好看的弧度让眼波更为清澈，让人多看了几眼，这让在场的一些有女儿的人打了起心思，纷纷打听景春：日后有机会，抓去当个女婿也好呀。

齐国安喝完茶之后把茶杯放下，用手沾了朱砂点在了景春的额头上，景春磕头，至此礼毕。

从此景春就改口叫齐国安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