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饕餮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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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同一层蛊衣，悄然笼罩在青蚨阁的琉璃瓦上。沈含锦的指尖刚触及檐角那尊螭吻，暴食系统的光幕骤然炸裂，化作三百道血色符咒，在暮色中闪烁不定。瓦当之上，青铜兽瞳突然亮起，两道冰冷的激光束射出，将她的身影牢牢钉在朱红的墙壁上。在剥落的漆皮之下，密密麻麻的基因编码若隐若现，恍惚间，竟与那日实验室里被熊熊烈火焚毁的数据板如出一辙。

“娘娘连瓦片都要尝个滋味？”扶钰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温润的玉箫轻轻抵住她的后腰。随着话音落下，箫孔中钻出几只蛊虫，贪婪地啃食着琉璃碎屑。然而，他的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护在她额前，为她挡住飞溅的碎瓦。沈含锦喉间翻涌着浓烈的血腥气，其中还混杂着一丝铁锈味，却在瞬间被他塞来的桂花糖冲淡。那糖块上沾着他指腹残留的汞毒，甜中带涩，恰似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因果。

玄铁锅仿佛有了生命，自主飞旋而起，将散落的碎瓦一一吸附。锅内金液滴落的声响，与记忆中实验室里离心机的嗡鸣奇妙地重合。九娘的金针破空而来，针尾银丝燃起的火光中，沈含锦竟看到了两个时空的自己：身着古装的她正吞下琉璃瓦，而现代的自己则将样本小心翼翼地放入光谱仪。在光影的交界处，扶钰始终静静伫立，如雪的长发垂落，宛如银河倾泻，将两个时空的影像巧妙地串联成环。

金液在玄铁锅内翻涌，如同沸腾的岩浆。沈含锦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跪倒在地干呕起来。扶钰的雪发如灵蛇般迅速缠住她发颤的腰肢，染着汞毒的指尖却异常轻柔地拭去她唇边的金渍，轻声调侃道：“吐金成星的能耐，倒是比太医院的丹丸风雅许多。”他说话时，喉结微微滚动，颈侧同命蛊的印记泛着青光，与她腕间的饿纹以相同频率明灭闪烁。

金粉凝聚，少年扶钰的虚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眉间朱砂痣处，嵌着的玉玺碎片突然折射出刺目血光。沈含锦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碰，却被扶钰猛地拽回怀中。金尘暴动，形成狂暴的沙暴，他机械左臂迅速展开防护罩，右臂则将她的头颅紧紧按在自己心口。这一刻，沈含锦清晰地听见两颗心脏的共鸣：一颗是血肉之躯，跳动如擂鼓；一颗是机械核心，嗡鸣似梵钟。

三百青铜棺椁缓缓从地底升起，扶钰急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轻声说道：“别看。”然而，透过他的指缝，沈含锦还是看到了棺中的景象——那些与自己容貌完全相同的克隆体，静静地躺在棺内。他叹息一声，将她的脸埋入自己肩窝，如雪的长发垂落，在可怖的镜像与她之间，隔开了最后一道屏障。

玄铁锅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沈含锦排出的金尘在空中不断重组。扶钰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口中塞了颗冰片，说道：“含着，止吐。”他指尖残留的汞毒沾在她唇上，却被她无意识地舔去。暴食系统尖锐的警报声中，金像的瞳孔里映出实验室的场景：她正在销毁“扶钰-109”克隆体，而观测窗外，真正的扶钰眼中闪烁着与此刻如出一辙的痛苦神色。

“青蚨阁地下埋着你轮回的价码。”金像开口，电子音与巫族古语交织的声浪中，扶钰突然将沈含锦推到身后。他的雪发如利刃般劈开袭来的数据流，发梢却被“禁”字符灼得卷曲焦黑。沈含锦下意识抓住他破损的袖口，指尖触及机械臂内侧的刻痕——“宁碎不悔”四个小字，正是她当年在实验室操作台上刻下的批注。

地裂突然显现，一座青铜祭坛缓缓升起。扶钰二话不说，将沈含锦打横抱起，轻声命令道：“闭眼。”她挣扎间扯开他的衣襟，赫然看见他心口那枚机械心脏表面新添的裂痕——正是她昨夜情急之下，用金钗划出的形状。岩浆倒映在他瞳孔里，将那道伤痕染得猩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