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乱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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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锦的舌尖抵住齿间最后一丝血腥味，暴雪裹着冰碴灌进衣领时，她正用玄铁锅刨开三尺厚的积雪。锅底刮擦冻土的声响惊起寒鸦，黑羽掠过处露出半截森白指骨——那指节以诡异角度蜷曲着，攥着本泛黄的名册。

“《千金要方》说暴雪天不宜动土。”扶钰的狐裘兜头罩下，雪发间金粉簌簌落在她肩头，“活人尚顾不及，倒有闲心管死人。”

沈含锦的犬齿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指骨握着的名册上。空白页忽地洇出墨痕，二十七个朱砂名讳如血泪蜿蜒，每个名字后都跟着太医院的官印——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那批太医。

“苍术。”她捻起骨缝间褐黄色残渣，暴食系统的光幕在视网膜炸开：【苍术挥发油含量72%，抗真菌活性达峰值】。冻僵的指节突然抽搐般弹动，竟指向雪丘下凸起的二十七座无名碑。

九娘的弩箭破空射来，箭镞掀开积雪。碑文被冰晶折射出诡异纹路，沈含锦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根本不是墓碑，而是倒插在地的炼丹炉碎片，炉壁上密布着与先帝冰棺相同的巫咒。

“东南巽位。”扶钰的玉箫点地，积雪霎时融出八卦阵图，“《黄帝虾蟆经》载，苍术配雪水可破......”

话音未落，沈明珠的冷笑刺破风雪。她赤足踏在炼丹炉残片上，裙摆翻涌间露出大腿内侧的离魂症烙痕：“好姐姐可知，这些炉子炼过什么？”指尖的手术刀划过腕脉，血滴在苍术残渣上竟凝成双螺旋结构，“是你那巫族娘亲的......”

玄铁锅呼啸着砸中她面门。沈含锦吞下掌心血沫，鎏金纹路顺着手臂爬上锅柄。当锅底撞上炼丹炉碎片的刹那，二十七道虚影自雪中升起——正是名册上那些太医的亡魂，每人咽喉处都插着枚银针，针尾坠着德妃佛珠上的玉髓。

“烧山火针法。”九娘突然扯开右手手套，露出缺了三指的手掌，“这是我师父独创的......”

亡魂们齐声吟诵起《颅囟经》。沈含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强行灌入脑中的炼丹方剂，竟与她在现代实验室见过的基因编辑数据完全吻合。当第三个亡魂扑来时，她终于看清他们锁骨处泛着蓝光的条形码——与地宫克隆体如出一辙。

扶钰的碎月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裂纹中渗出汞银色液体。他徒手抓住一道亡魂，金瞳泛起血色：“二十年前太医院灭门案，原是为了掩盖这个？”

亡魂的虚影突然实体化，腐烂的手掌直掏沈含锦心口。她反手将苍术粉塞进口中咀嚼，苦涩混着辛辣在舌尖炸开。视网膜光幕疯狂闪烁：【记忆回溯功能激活，建议消耗200cc血液】。

“闭眼！”扶钰的雪发缠住她手腕。

已经迟了。

沈含锦看见永昌十三年的雨夜，年轻的葛玄朴被绑在炼丹炉上。崇文帝的丹砂染甲掐住他咽喉，将玉玺碎片生生按进胸口：“爱卿既精于颅囟之术，便替朕看看这长生药的引子......”

画面陡然扭曲。她尝到满嘴铁锈味，暴食系统提示音变得尖锐：【基因污染度40%...警告！宿主出现排异反应】。恍惚间有人掰开她下颚，冰凉的玉髓抵住舌根。

“吞下去。”扶钰的声音仿佛隔着水幕，“这是你娘留给......”

沈含锦的犬齿咬碎玉髓，甘甜裹着血腥在喉头炸开。雪地突然塌陷，二十七座炼丹炉组成七星阵，阵眼处赫然是葛玄朴的骸骨——他左胸肋骨断口整齐，嵌着枚玉玺碎片，与扶钰心口的烙痕完美契合。

“原来你早就知道。”沈含锦扯开扶钰的衣襟，鎏金纹路爬上他心口，“二十年前他们用巫族炼长生药，如今又要用我们......”

九娘的弩箭突然调转方向。沈含锦听见机括响动的刹那，扶钰的雪发已缠住她腰身疾退三丈。原是她方才站立处，积雪下翻出二十七个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沈府姨娘的生辰八字。

“屏息！”扶钰的玉箫吹出《安魂曲》，陶瓮应声炸裂。

飞溅的却不是骨灰，而是三百枚淬毒银针。沈含锦的玄铁锅自动飞旋，锅气掀开雪层下的冰棺——棺中女子面容与她别无二致，心口插着的正是九娘缺失的三根手指。

“小心移魂术！”九娘突然扯下面皮，露出布满灼痕的真容，“他们用我的手指做引子......”

沈明珠的尖叫骤然撕裂风雪。她手中的手术刀突然暴长三尺，刀身浮现出细密的双螺旋纹路。沈含锦在刀光中看见实验室爆炸前的最后一幕——自己将玉玺碎片塞进克隆体口中，而那个克隆体的脸，分明是十五岁的扶钰。

“原来我们都是药引。”她突然笑出声，吞下掌心最后一点苍术粉，“《肘后备急方》说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