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我不如他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我不如他

李拓的离开太具有象征意义了，他从七十年代开始创作，获得过全国性的奖项；</p>

后来写电影评论、批评，成了文化界的弄潮儿；</p>

之后又当编辑，为《燕京》和中国文坛输送了一批新生力量。</p>

搞创作、写评论、当编辑，他经历和见证了当代最辉煌的十余年。</p>

九十年代的当代不能说完全走向了没落，但在大众之中的声量确实远非当年可比了。</p>

李拓在这个时候离开，更衬托出文坛如今的萧瑟。</p>

以上这些话是陈健功送别了李拓之后，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说的，那时一架飞机正划过天际。</p>

送走了李拓，林朝阳几人意兴阑珊，在机场分别，各回各家。</p>

转眼九月，一双儿女开学，白天吵闹了一个暑假的家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林朝阳的创作速度也有所提升。</p>

九月的第一个周六，《收获》的程永新再次出现在小六部口胡同，这已经是他今年第八次出现在这里了。</p>

程永新一脸风尘仆仆，林朝阳给他倒了杯茶，「总这么跑，一个月跑一回，你不嫌累，你们领导就没意见？」</p>

「为了您的新作，再跑一年也值得。我要是拿下您的新书，领导们能把我供起来！」</p>

程永新的语气带着些玩笑意味，多少有些夸张了，但也不完全是夸张。</p>

林朝阳的新作憋了四年，关于他新书的大致方向，国内文坛也早已经传遍了，读者们也在翘首以盼。</p>

程永新要是真能拿到新书的发表权，绝对能给《收获》带来一波大热度，吃个一年都不成问题。</p>

玩笑两句后，程永新正色说道：「再说有小琳姐给我托底。」</p>

「唉，你们这么搞，我的压力很大啊！」</p>

程永新连忙说道：「您千万别有压力。我知道，其实现在各家杂志都盯着您的新书的，来的编辑也不止我一个。大家的目的是想拿到好作品，要是影响了您的创作，那就成我们的罪过了。」</p>

林朝阳沉默了起来，他现在终于明白李小琳跟他也算很熟，但为啥不自己来，而是派出了程永新。</p>

这人做事太有恒心，快一年的时间，他燕京、沪上两地跑，飞行里程都快够绕地球一圈了。</p>

知世故而不圆滑，处处恰到好处，让人想拒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p>

想到新书的创作进度，林朝阳主动开口说道：「新书的第四卷我估摸着十一之后就能写完，你这次来，帮我看看稿子吧。」</p>

闻言，程永新神情先是微微错，随即大喜过望。</p>

算上去年第一次来，为了林朝阳的新书，他跑了九趟燕京，虽然每次都会跟林朝阳聊到新书的内容，可却一次手稿都没摸到呢。</p>

如今林朝阳开口让他看手稿，这说明什么？</p>

说明他已经摸到了成功的门槛，只差临门一脚了。</p>

从林朝阳手中接过厚厚一的稿件，程永新的态度无比庄重，甚至带了那么一点神圣的味道。</p>

也就是这会儿没条件，要不然他恨不得焚香沐浴。</p>

这可是林朝阳蛰伏四年，苦心造诣的新作啊！</p>

程永新的眼神落在稿件上，那上面的每个字看起来都是那么道劲有力，一笔一划都透着创作者对于的热忧追求。</p>

这几年国内的电脑越来越普及，有不少有条件的作家为了追赶时髦、追求效率，都用上了电脑写作。</p>

程永新知道以林朝阳的条件，自然不可能用不上电脑，坚持手写唯一的目的无非是情怀，是那份对创作的虔诚。</p>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感觉到一阵火热。</p>

林朝阳把他安顿了西院，对他说：「你就在这边住着，稿件看完了咱们再讨论讨论，</p>

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三餐来东院吃就行。」</p>

食宿都安排妥当，程永新带着内心的感激，将行李都放下，迫不及待的把书稿铺到书桌上，将精神完全沉浸于其中。</p>

程永新来的时候是午后，跟林朝阳聊了不到半个小时便被安排到了西院。</p>

吃晚饭时，林朝阳没见着他，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是在看稿子，估计是看得入迷了，没想起来吃饭，便吩咐保姆阿娣过去给他送饭。</p>

隔天早上，吃早饭时又没见着程永新，林朝阳估摸着他昨晚是熬夜了，这会儿应该正在补觉，就没让人送饭。</p>

等到中午，程永新还是没来吃饭，林朝阳只得又让人把饭送过去。</p>

等阿娣回来，对林朝阳说：「先生，那程先生可真是够用功的，我看他像是一晚上都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p>

「还在看？」</p>

「是。」</p>

林朝阳摇摇头，从昨天到现在都快24小时了，程永新这精力未免太旺盛了点。</p>

虽然有些担忧对方的身体，但人家毕竟是专业编辑，有自己的工作方法，林朝阳也不好说什么。</p>

又过了一天，阿娣以为程永新昨晚应该是睡了，早起用饭盒装了些饭菜送到西院。</p>

回来后满脸担忧之色，「先生，要不您去西院看看那位程先生吧。」</p>

「怎么了？」</p>

「我看他好像又一晚上没睡，看着书又哭又笑的，蓬头垢面—」</p>

阿娣回想着在门口窥见程永新的表情，担忧的神色中藏了几分惊悸。</p>

明明就是看个稿子，也不知道干嘛要把自己搞得看起来疯疯癫癫的。</p>

听她这么说，林朝阳的心中也不禁多了些忧虑。</p>

人家跑来组稿，别稿子没组成，却因为熬夜看稿来个猝死。</p>

心里这样想着，林朝阳起身打算去西院看看，让程永新好好睡一觉，稿子什么时候不能看？没必要这么折腾身体。</p>

林朝阳刚走到院子当中，就见程永新脚下生风的从垂花门走进来。</p>

只见他满脸油光，眼神中血丝密布，神色间疲惫与亢奋混杂，一见到林朝阳立马咧嘴笑了出来，用力挥舞看手中的稿件。</p>

「杰作！杰作啊！」</p>

不知是不是因为熬了太长时间的夜，程永新的笑容竟带了一丝神经质。</p>

听他夸奖自己的作品，林朝阳没有欣喜，而是忧心。</p>

「朝阳老师，您真是写出了一部杰作啊！」</p>

「这才是第一卷，哪里敢当得起杰作。」林朝阳谦虚了一句，问程永新：「我听阿娣说，你两天没有睡觉了？」</p>

程永新愣了一下，他从拿到书稿就看得入迷，所有精力都全情投入到了书中，阿娣送来的饭他倒是都吃了，不过什么味道就想不起来了。</p>

这两天除了图图吞枣的吃饭、赶火车一样的上厕所，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稿子。</p>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程永新没心没肺的感慨了一句，又要拉着林朝阳跟他聊新书。</p>

林朝阳却不同意，坚持让他去先睡觉，</p>

可程永新刚看过新书第一卷，整个人完全处于亢奋之中，哪里肯去睡觉。</p>

两人僵持着，林朝阳无奈道：「你这么搞，真出点事我怎么担待得起？先去睡觉，睡完觉咱们谈谈发表的事！」</p>

闻言，程永新顿时喜不自胜「真的？真给我们发表？」</p>

林朝阳点点头，「真的，不过你得先去睡觉！」</p>

程永新脸上挂着痴笑，「好好，我去睡。」</p>

他又确认一遍，「真给我们《收获》发表是吧？</p>

「对，给你们。」</p>

「得六卷啊！」</p>

林朝阳轻叹气，「六卷，都给。」</p>

得到了他的承诺，程永新这才心满意足，扭头往院外走去时，还不忘冲林朝阳露出傻笑，竖起大拇指。</p>

「写得好！写得好！」</p>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前，林朝阳不由得苦笑，看稿子看到这个境界，也算是不疯魔不成活了。</p>

以后不当个主编可惜了！</p>

程永新这一睡，就是大半天，傍晚时林朝阳见他没来吃饭，特地去西院看了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