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重返地表，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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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重返地表，前路茫茫

当最后一丝地底的阴冷被甩在身后，灼热而陌生的阳光像烧红的铁块一样砸在眼皮上时，李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闭紧了眼，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踉跄了几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身下传来的不是坚硬的岩石，也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某种柔软的、带着腐殖质气息的东西——枯枝败叶？还有泥土特有的腥味。

“咳咳……”李三趴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吮吸着这久违的、带着草木清香和阳光味道的空气。虽然有点呛人，但比起地下世界那挥之不去的硫磺味和若有若无的腐臭，这简直就是琼浆玉液。

“妈的……总算……活过来了……”他低声咕哝着，嗓子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在地下究竟待了多久？十天？半个月？他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记忆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压抑，还有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荧光洞穴的诡异光芒，金属古城的冰冷死寂，以及那些神出鬼没、怎么也杀不死的“清洁工”……想到这些，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他试探着缓缓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好一会儿才适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从未见过的、生机勃勃却又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像绿色的巨蟒般缠绕、垂落。地面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一不小心就可能陷进去。阳光费力地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四周异常安静，只有偶尔几声清脆的、不知名的鸟鸣划破寂静。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李三撑起酸软的身体，环顾四周，一脸懵逼。

他记得自己是捏着骨嘎给的那张鬼画符似的地图，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裂缝。钻进去之后，就是在狭窄、黑暗、让人窒息的通道里玩命地爬，感觉自己就像个在鬼门关反复横跳的傻狍子，最后眼前一亮，就稀里糊涂地滚了出来。

出来了，这倒是真的。但这里，绝对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钢筋水泥的龙华，更不是那个能让他找到廉价快乐和绝望的三和人才市场。

这地方太原始了，原始得让他心里发毛。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但也潜藏着致命的危险。在三和，危险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黄毛的拳头，是黑厂老板的压榨，是没钱开饭的绝望。可在这里，危险可能藏在任何一棵大树后面，任何一丛茂密的草丛里，甚至可能来自头顶掠过的一片阴影。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放着黑不溜秋的神秘牌子和那本《挂逼长生诀》。又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指上的储物戒指。这几样东西，是他如今最大的依仗，也是他能从地下那个鬼地方活着爬出来的关键。

“骨嘎老哥……”李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却总能拉他一把的蜥蜴人。它选择留在了地下，说什么有未了的心愿。李三搞不懂，但他隐约觉得，骨嘎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和那座诡异的金属古城，和那只断爪，肯定脱不了干系。

“唉，人各有志，强求不来啊。”李三叹了口气，使劲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啥？先活下去再说！活下去，才有机会琢磨怎么回去，才有机会……继续当个挂逼！”

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衣服早就成了破布条，沾满了污泥和不知名的粘液，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汗臭、血腥和霉味的复杂气味，熏得他自己都想吐。好在身上没什么大伤，地下世界一行虽然九死一生，但拜骨嘎所赐，加上《混沌引气诀》的神奇自愈效果，他恢复得还算快。丹田里那团灰蒙蒙的混沌气流，虽然依旧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般弱小，却生生不息，正缓慢地滋养着他这副饱受摧残的躯壳。

“得先搞清楚这是哪儿，最好能找个人问问路。”李三定了定神，开始规划。“然后，找点吃的，找点喝的。妈的，饿死老子了！”

他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小块肉干——这是最后的存货了，又干又硬，嚼起来腮帮子都疼，但好歹能垫垫肚子。又拿出水囊，小心翼翼地抿了几口，不敢多喝，天知道下次找到水源是什么时候。

吃喝完毕，李三感觉恢复了点力气，站起身，像个警惕的土拨鼠一样，竖起耳朵，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四周。

丛林里光线昏暗，方向难辨。他尝试着运转《混沌引气诀》，感知周围的灵气。这里的灵气比地下世界稀薄，但比三和那种几乎是灵气荒漠的地方要浓郁得多。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带着一种清新的草木味道，吸入体内，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八成还在修仙界的地盘。”李三心里有了谱。之前他和林小雅误入的那个地道，连接的就是都市和修仙界的边缘。他掉进地下，现在又爬出来，多半还在这个圈子里打转，只是不知道偏到哪个山旮旯里来了。

想起青云宗试炼时见过的那些飞来飞去的修士，还有那些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法术……李三打了个冷颤。这地方的危险系数，可比三和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在三和，顶天了挨顿揍，或者饿死街头。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哪个路过的大佬，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给顺手灭了。

“挂逼……挂逼……老子这挂逼之路，真是道阻且长啊！”李三苦笑着摇摇头，眼神却慢慢变得锐利起来。“不过，怕个卵！从老子决定不瘫痪，拿到这牌子开始，就没回头路了！要么像以前那样混吃等死，要么就咬紧牙关，往前冲！冲出一条生路来！”

人生在世，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进一步，可能是海阔天空，也可能是万丈深渊。退一步，看似安全，实则早已被生活判了死刑。横竖都是赌，不如赌把大的！

他定了定神，开始运用在三和街头巷尾学来的、那点可怜的野外生存知识，观察树木的朝向，苔藓的分布，还有阳光投射的角度，试图辨别方向。

最终，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地势稍低，植被也相对没那么茂密的方向，将混沌火悄然凝聚在指尖——一丝微弱的灼热感传来，算是给了他一点心理安慰。同时，那几张骨嘎硬塞给他的雷符，也被他贴身放好，这玩意儿可是压箱底的保命符。

他拨开挡路的藤蔓和枝叶，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丛林里静得出奇，只有他踩在厚厚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自己那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四周的景色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无尽的绿色牢笼。李三感觉喉咙有点冒烟，肚子也开始咕咕叫，正想找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歇歇脚，补充点能量，忽然——

“悉悉索索……”

一阵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传了出来。

李三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他猛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身体下意识地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草丛晃动了几下，一个毛茸茸的、灰褐色的脑袋探了出来。

是只兔子？

李三刚松了口气，随即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对！这兔子不对劲！

这“兔子”个头快赶上一只半大的土狗了，足有半米多长！皮毛是脏兮兮的灰褐色，一双眼睛却是诡异的血红色，闪烁着嗜血的凶光！最吓人的是，它微微张开的嘴里，竟然露出了两排寒光闪闪、如同匕首般的尖锐獠牙！

“我靠！这他娘的是兔子成精了，还是狼披了张兔子皮？”李三眼皮狂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下踩到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这声响彻底惊动了那只“獠牙兔”。它血红的眼睛猛地锁定李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四肢微微弯曲，肌肉贲张，摆出了一副标准的饿虎扑食的架势。

李三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真是倒了血霉了！刚出地下那个魔窟，又掉进这原始丛林的兔子窝！这修仙界的生态环境也太卷了吧？连兔子都进化成这副尊容了？

他不敢怠慢，悄然运转《混沌引气诀》，将丹田里那点可怜的混沌气流引导至双腿。虽然远不能像骨嘎那样来去如风，但好歹能让动作灵活点，不至于被人当成活靶子。

一人一“兔”，就这么在静谧的丛林中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肃杀之气。

李三脑子飞快转动：干？还是跑？

这獠牙兔看着就不是善茬，那牙口，估计一口就能把自己的胳膊给啃下来。但体型终究有限，自己有混沌火护体，还有雷符压箱底，真拼起命来，未必就输。可问题是，这是人家的地盘，杀了这只，会不会引来一群？到时候被兔子围殴，那死得可就太憋屈了。

跑？往哪儿跑？这鬼地方两眼一抹黑，万一跑错了方向，一头撞进更厉害的家伙的老巢，比如什么獠牙虎、獠牙熊之类的，那不是死得更快？

就在李三左右为难，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时候，那獠牙兔显然没什么耐心陪他玩心理战。它后腿猛地一蹬地面，枯叶纷飞，整个身体化作一道迅捷的灰影，带着一股腥风，闪电般地扑向李三！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锋利的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操！真当老子是盘菜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李三低吼一声，不退反进！他猛地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獠牙兔的致命扑击，同时，早已凝聚在指尖的那一小簇灰黑色混沌火，如同毒蛇吐信般，精准地弹射而出！

“嗤啦！”

灰黑色的火焰仿佛拥有生命，一沾上獠牙兔那脏兮兮的皮毛，立刻如同跗骨之蛆般迅速蔓延！

“吱——！！！”

獠牙兔发出一声刺耳至极的凄厉惨叫，身体在半空中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扭动，试图扑灭身上那诡异的火焰。

然而，混沌火岂是凡水能灭？那火焰无视它的挣扎，反而越烧越旺，很快就将它整个身体包裹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獠牙兔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变成了一块冒着黑烟的焦炭。

李三看着地上那团仍在燃烧的“焦炭”，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好险……这混沌火，果然够劲！”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指，感受着指尖残留的灼热感，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有这玩意儿，今天说不定真要交代在这畜生嘴里了。

他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靠近，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一根粗树枝拨弄了一下那具焦黑的兔子尸体。外层的皮毛已经完全碳化，但里面……似乎……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肉香味？

李三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有点犹豫。

这玩意儿……长得这么磕碜……能吃吗？

转念一想，在地下的时候，连那些黏糊糊的虫子、硬邦邦的苔藓都啃过，骨嘎烤的蜥蜴肉更是家常便饭。这獠牙兔虽然凶了点，但好歹也是肉啊！还是刚烤熟的！

“妈的，管他呢！填饱肚子是王道！活着才有资格挑食！”李三不再纠结，扔掉树枝，直接上手，撕开焦黑的外壳，露出里面被混沌火“烤”得半熟、还滋滋冒油的兔肉。

虽然没放盐没放料，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但对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李三来说，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他也不嫌烫，狼吞虎咽地撕扯着兔肉，感觉一股热流涌入腹中，驱散了不少疲惫和寒意。

然而，老天爷似乎总喜欢在他稍微放松的时候给他来点“惊喜”。就在李三啃得满嘴流油，琢磨着要不要把剩下的打包带走的时候，异变再起！

“嗖！嗖！嗖！”

几道尖锐的、带着劲风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林中深处响起！

李三的神经瞬间绷紧！几乎是出于战斗本能，他猛地向旁边地上一扑，顺势一个翻滚！

“咄！咄！咄！”

几支通体漆黑、箭簇闪着幽光的短箭，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深深地钉入了他刚才啃兔子时靠着的那棵大树的树干上，箭尾兀自嗡嗡颤抖！

有人！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李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冷汗再次唰地冒了出来。

他趴在落叶堆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同时将混沌火再次凝聚于指尖，目光如同猎豹般警惕地扫向箭矢射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