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波起与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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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时间点，人才市场早已关门，周围的店铺也大多打烊，只剩下一些通宵营业的小吃摊和依旧灯火通明、烟雾缭绕的黑网吧在苟延残喘。但人才市场外围，那些尚未拆除的、废弃的临时工棚，以及一些只有资深挂逼才知道的、极其隐蔽的角落，却是绝佳的临时过夜点。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坤哥的人，恐怕打死也想不到，他这个刚刚把“潇洒人间”闹了个天翻地覆、抢了钱、废了人的“悍匪”，竟然会选择回到挂逼们最集中的大本营去避风头！这简直就是灯下黑！

打定主意，李三不再犹豫，调整方向，加快脚步，朝着记忆中那片熟悉的区域快速移动。

他尽量选择偏僻、没有路灯的小路，避开灯火通明的主干道和可能存在监控的区域。凭借着对三和地形如同自家后院般的熟悉，以及远超常人的速度、耐力和感知力，他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在迷宫般的城中村里飞速穿梭着。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一股熟悉的、混杂着汗味、烟味、廉价快餐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气息的空气，传入了他的鼻腔。

三和人才市场，到了。

虽然已是深夜，但市场外围的广场和周边区域，依旧不算冷清。几个通宵营业的小吃摊前，零星坐着几个刚下夜班或者准备天亮去做日结的工人，默默地吃着炒粉或喝着啤酒。旁边的几家黑网吧里，依旧人声鼎沸，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和游戏中人物的嘶吼声不绝于耳，构成了一曲三和独有的、喧嚣而麻木的午夜交响曲。

而在更外围的、灯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里，一些无处可去的挂逼大神们，或坐或卧，有的在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上刺眼的光，有的在对着虚空发呆，有的已经蜷缩着身体，用破旧的衣服或纸板盖着，沉沉睡去，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

李三没有靠近那些人群相对聚集的地方，那里虽然热闹，但也更容易引起注意。他压低了帽檐，绕到了人才市场后面，一片更加破败、更加荒凉、堆放着大量建筑垃圾和废弃物的区域。

这里有几个被拆了一半的临时工棚，只剩下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金属骨架和几块破烂不堪的挡雨石棉瓦或铁皮。周围杂草丛生，垃圾遍地，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钻进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也最靠里的工棚角落，确认四周暂时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常动静后，才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了上来。

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没有真正合眼休息过。先是苦修一夜《挂逼长生诀》，然后是追踪黄毛、偷袭喽啰、潜入KtV、开锁探查、最后和阿彪那样的凶悍打手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杀……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消耗到了一个极其惊人的地步！若不是有《挂逼长生诀》的气流支撑，换做以前的他，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他靠在冰冷粗糙、布满铁锈的铁皮挡板上，从怀里掏出那沓厚厚的、还带着一丝温热的现金，借着远处黑网吧招牌反射过来的、极其微弱的霓虹灯光，快速而仔细地点数了一遍。

两万八千六百块！

再加上他自己身上原本剩下的一百多块零钱，总共接近两万九千块！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身上带过最多的一次钱！比他过去几年打黑工、睡网吧攒下的所有积蓄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看着这沓散发着油墨、汗水和劣质香烟味道的钞票，李三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有了这笔钱，别说解决林小雅那被坤哥滚到三万多的高利贷，就算是他自己，也能在三和潇洒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可以考虑去租个好点的单间，买张舒服的床垫，不用再忍受日结房那潮湿发霉的气味和网吧里震耳欲聋的噪音了！

但他很快就强行压下了这股因为骤然“暴富”而产生的冲动。

他很清楚，这笔钱，是烫手的山芋！是坤哥的钱！是在坤哥心头上狠狠剜下来的一块肉！在彻底解决坤哥这个巨大的麻烦之前，这笔钱绝对不能乱动！更不能拿去挥霍！否则，只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招来更大的祸患！这笔钱，现在唯一的用途，就是先帮林小雅还清那笔该死的高利贷，了却她的一桩心事，也算是自己对她的一个交代。

他将钱重新仔细捆好，用塑料袋包了两层（防止被汗水浸湿），然后塞进了怀里最贴身、也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然后，他又掏出了那张从坤哥办公室抽屉里找到的、写着林小雅名字的借条。

昏暗的光线下，看着上面那触目惊心的、如同吸血鬼獠牙般不断翻滚的利息，以及最终那个高达三万两千块的欠款总额，李三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锐利。

坤哥这种靠放高利贷、逼迫良善、甚至可能还贩毒的人渣，必须彻底铲除！否则，就算这次帮林小雅侥幸解决了眼前的麻烦，难保他以后不会再用其他更卑劣、更残忍的手段去报复林小雅，甚至报复自己身边可能出现的其他人！斩草，必须除根！

最后，他拿出了那串从阿彪身上搜来的、叮当作响的钥匙。

一共有五六把钥匙，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其中几把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房门钥匙或者抽屉钥匙，但有一把黄铜材质、造型比较古朴、分量也更沉的钥匙，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把钥匙的样式，和他之前在坤哥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个老式机械保险柜的钥匙孔，似乎……有那么点相似？

难道……这把钥匙，真的能打开坤哥那个保险柜？

李三心中猛地一动，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次冒险潜入“潇洒人间”的收获，恐怕就远不止这两万多块现金和一张借条了！那个保险柜里，很可能藏着坤哥真正的核心资产、更隐秘的账本、甚至……是某些更见不得光的东西！

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回去开保险柜，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坤哥现在肯定已经发现了办公室里的惨状，暴跳如雷，说不定正亲自带着大批人马，像疯狗一样满世界找他呢！“潇洒人间”现在绝对是龙潭虎穴！

这串钥匙，暂时只能先收好，妥善保管。等以后风声稍微过去一点，或者自己实力更强了，再找合适的机会，去探一探那个保险柜的虚实。

整理完所有的战利品，李三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如同灌了铅一般。

他必须尽快休息，恢复消耗巨大的体力和精神力，才能应对接下来坤哥必然会发动的、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他找了个相对干净、也更隐蔽的角落，将地上几块稍微平整一点的破纸板捡过来，简单地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然后蜷缩起身子，将兜帽拉得更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后腰上那根冰冷的钢筋依旧紧紧地别在那里，给他带来一丝微弱但却实在的安全感。额头上那块神秘的黑色牌子，也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如同一个忠诚的哨兵，让他即便在疲惫欲睡的状态下，也能时刻保持着一丝最基本的警惕。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和决绝：

“坤哥……还有那些杂碎……等着吧……挂逼的怒火，你们……承受不起……”

……

与此同时，“潇洒人间”KtV二楼，坤哥那间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坤哥，那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留着板寸头、脖子上戴着能晃瞎人眼的粗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脸色铁青、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突突直跳，显示着他内心压抑到了极致的愤怒和惊骇。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如同被龙卷风肆虐过一般。

那张他花大价钱买来的红木办公桌被踹得歪到了一边，桌腿甚至都有些开裂！桌子上的文件、烟灰缸、酒瓶散落一地，几个抽屉都被暴力打开，里面的现金不翼而飞！墙壁上，一个清晰的、深入墙体的钢筋印记，更是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战斗的激烈和恐怖！

而他最得力、最信任、也是最能打的头号金牌打手，阿彪，正脸色惨白如纸地瘫倒在沙发上，两条胳膊都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手法硬生生打断了，软绵绵地耷拉着，用几块肮脏的布条草草地包扎着伤口，鲜血还在不断地从布条缝隙中渗出来，染红了沙发。阿彪疼得浑身剧烈颤抖，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牙关紧咬，连哼哼的力气都快没了，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恐惧，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旁边还站着几个闻讯赶来的、噤若寒蝉的小弟，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触怒了正处在暴怒边缘的坤哥。

“说！给老子说清楚！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坤哥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碍事的椅子，冲着一个最早发现情况不对、跑来报信的小弟，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和扭曲！

“坤……坤哥……我……我也不知道啊……”那小弟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刚才就在楼梯口守着……真……真没看到有可疑的人上来啊……后来……后来就听到彪哥……彪哥在里面发出惨叫……我……我们几个赶紧冲进来……一进来……就……就看到彪哥他……他已经……”

“废物！一群饭桶！全是废物！”坤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几个小弟的鼻子破口大骂，“楼道里没人看见！监控也没拍到！？人就他妈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老子的办公室了！？还把阿彪打成这个逼样！老子的钱也没了！你们他妈一个个都是瞎子吗！？啊！？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他越说越气，抓起桌子上仅存的一个玻璃水杯，狠狠地朝着墙壁砸了过去！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如同尖锐的警报，让在场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头埋得更低了。

“坤……坤哥……那……那小子……邪门……太他妈邪门了……”沙发上的阿彪，强忍着钻心蚀骨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声音嘶哑地开口说道，“力气……力气大得吓死人……速度……快得跟鬼一样……而且……而且他还会……会一种……让人……让人头疼得要死的……妖法……”

“妖法？”坤哥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阿彪，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什么他妈的妖法？给老子说清楚！”

“就……就是……突然一下……感觉……感觉脑袋像被无数根针……狠狠地扎……眼前发黑……浑身发冷……动……动不了……”阿彪回忆起当时那种诡异而恐怖的感觉，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种感觉，根本不像是人类能拥有的手段！

“哼！装神弄鬼！”坤哥虽然心中也觉得事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但他嘴上依旧不肯承认，只当是阿彪被打懵了或者想推卸责任，冷哼一声，“不管他用的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敢动我坤某人的人！抢老子的钱！老子要让他死！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眼中闪烁着如同毒蛇般怨毒而疯狂的杀意。在三和混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给老子查！立刻！马上！发动所有能动用的兄弟！把整个三和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不知死活的杂碎给老子揪出来！”坤哥指着门口，对着手下那几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弟咆哮道，“尤其是红星旅馆！那个叫林小雅的贱人！肯定跟那个杂碎有关系！给老子派人二十四小时盯死了！我就不信他不去找那个贱人！只要他敢露面！格杀勿论！！”

“是！是！坤哥！我们马上去办！”几个小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生怕晚了一秒钟就会被迁怒。

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坤哥和在沙发上痛苦呻吟、意识都有些模糊的阿彪。

坤哥走到阿彪身边，看着他那两条被打断、扭曲变形的胳膊，眼神阴沉得可怕。阿彪是他手下最能打、也是最忠心的一条狗，现在却被人废成了这个样子，这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斩断了他的一条臂膀！

“彪子，你他妈给老子挺住！”坤哥咬着牙，拍了拍阿彪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嘶哑，充满了压抑的怒火，“这个仇，老子一定替你报！十倍！百倍地报回来！我要让那个杂碎知道，得罪我坤某人的下场，是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完，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到那张被踹歪的办公桌前，一把拉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

看到里面那把黑色的五四手枪还在原位，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这最后的底牌还在，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然而，当他习惯性地拿起枪，准备检查一下弹匣，确保子弹上膛时，他的脸色却猛地一变！

枪……好像变轻了？

他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退下弹匣！

空的！弹匣竟然是空的！

他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又拿起旁边那几个备用的弹匣！

空的！空的！全他妈是空的！

抽屉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把空枪！所有的子弹……竟然全都不翼而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