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死（四）【日万，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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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四）【日万，新年快乐！】

死（四）日万，新年快乐！</p>

隶属于噬日者修会的安德鲁斯中尉将自己包裹在了一层灰黑色的披风之中，透过mKⅢ型动力盔甲那过于狭窄的视野，他观察着冉丹大军的进攻。</p>

一如既往地，他先是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奴隶大军的浪潮，它们如同一座被炸翻了的蚂蚁巢一样，攒聚成了密密麻麻的茫然军团，在恐惧与惊慌中不惜一切地前进，然后在更为密集的火力、炸弹、地雷与铁丝网的绞杀下成群结队的倒下。</p>

那些凡人，也许他们并没有直面数米高的冉丹士兵的勇气，也没有拿起刀刃砍掉成千上万个异形头颅的力量，但是让他们待在冰冷的战壕之中，让他们把手里的每一发子弹，脚下的每一发炮弹，都尽可能精准地发射出去，还是做得到的。</p>

一时间，成千上万的枪口在奏响，成千上万的爆炸在迸发，安德鲁斯中尉的每一寸视野都被煊腥的火药与烈焰所挤占，他看着从每一条战壕与每一座堡垒之中不断喷吐出的火黄色的钢铁弹幕，组成了密不透风的死亡之雨，如同机械的卷刃收割成熟的麦田一般，在顷刻间投下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死亡与屠杀。</p>

这些死亡的鸣叫毫无留情地倾泻在了冉丹的奴隶大军之上，造成流血、怒吼与噼噼啪啪的清脆响声，这首杂乱无章的鸣奏曲传出了十几公里，哪怕是呆在战线最后方的医疗部队都能听的一清二楚。</p>

安德鲁斯默然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数以千计的异形奴隶被人类守军的狂热火力所活活吞噬，或者更悲惨一些：有些不幸的家伙只是被打断了肢体，倒在了地上，它们的死法只会是被数以千百计的后来者前赴后继地活活踩死。</p>

但同样有一些意外会出现，安德鲁斯能看到那些奴隶炮灰之中的杰出者，它们要是是特别的幸运，要么是拥有着绝强的力量与身躯，这让这些可怕的怪物能够一头冲进守军的战壕之中，用利爪、愤怒与失去理智的嗜血疯狂来制造杀戮。</p>

当数以千计的各类异形倒在了冲锋路上的时候，在战壕之中，同样抛下了数百具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p>

但是对于进攻者与防守者的大军来说，这一切无关痛痒，也无关紧要，就像是两头巨浪互相拍击的时候所四散崩碎的水珠一般，数以千百计的生命在大军的战场上无非是一撮连土堆都不如的廉价物件，无非是沙盘是最不起眼的一面小旗，无非是一场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的交易：人类的军队遏制了冉丹的攻势，但是他们的鱼，又像是饥饿的深海巨兽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这纯黑色的幕布眨眼间便遮蔽了天空，在任何一个冉丹的武士反应过来之前，它就已经吞噬了眼前的一切。</p>

无论是数百名冉丹的战士，还是它们身后的战壕中所存在的一切，它们只来得及在大祸临头之前胡乱射出几发致命的子弹与烈焰，在沙土间打出无尽的烟雾，在死亡天使的盔甲上弹出微小的疤痕。</p>

但这并非毫无收获，四散的子弹在战壕的四周飞舞，有的倒霉士兵被直接命中，脑袋如同烂布团一样的散开了，红与白的液体流了一地。</p>

直到这时，惊讶于这场决斗的凡人士兵才如梦方醒，纷纷扑倒在了战壕之中，呼喊医务兵的声音此起彼伏。</p>

而拉托比斯要幸运一些：一发子弹打在了他的面前，被炸飞的石块如同利箭一样纷纷深入，其中的一枚深深地嵌入了拉托比斯的右臂之中，让森白的骨骼与筋腱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之中。</p>

当中士反应过来当时候，他已经倒在了战壕的泥泞土地之上，疼的满地打滚，一旁的医务兵冲了上来，看了看他的伤口，然后把他拖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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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幕布落下，不容置疑地将冉丹的军势通通覆盖，就宛如无物一般，轻柔的落在了地上，如同雾一般的消失了。</p>

一切都消失了。</p>

数百名冉丹的武士，还有至少十几倍的奴隶大军，在这直通天际的黑色幕刃的笼罩之下，它们唯一的呼喊就是寥寥的几发慌乱弹片，打碎了十几个凡人士兵的头颅或者肢体。</p>

在拉托比斯与其他伤员被搀扶着远离了战壕的那一刻，死亡天使的命令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尽管那并不是针对于他们这些伤员的。</p>

“所有人，前进，收复前线。”</p>

“坚守，杀戮，歼灭。”</p>

“战争仍未结束。”</p>

——————</p>

但就在拉托比斯与一众伤病员走过了两条战壕，逐渐靠近桥头的临时医务阵地的时候，他听到了某种刺耳的尖锐声音。</p>

所有人都听到了。</p>

所有人，无论是战士，医生，还是不断呻吟的伤员，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在人类最本能的好奇之下寻找着那过于庞大的声音，它已经笼罩了整个人类守军的阵地。</p>

接着，他们看到了一团黑云，一团凝聚成了实体的黑雾，一团不断地云集着毁灭力量的可怕凝聚体。</p>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这团毁灭便毫不犹豫地从天而降，在任何战士都能高喊出来之前砸中了地面。</p>

“轰————！！！”</p>

伴随着这地动山摇的一击，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整条战线都在动摇，甚至就连他们身后那条横跨上千米的钢铁大桥也发出了一丝不堪重负的呻吟。</p>

上万名战士因为这一重击的丝丝余波而踉踉跄跄地倒下，扭曲，痛苦的在战壕里滚来滚去，诉说着在这场牛鬼蛇神互相厮杀的战斗中，凡人的悲哀，他们中的有一些实在是太靠近了，便再也没有站起来。</p>

风声在席卷，在怒号，在演奏着近乎于哭泣的狂喜，在诉说着云端之上的神祇对于如此伟大的毁灭兵器的由衷赞赏。</p>

拉托比斯中士的双耳在流血，止不住的流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只看到半个手掌都被染成了红色，一时竟分辨不清哪些是耳朵所染上的鲜血，又有哪些是尖锐的石子划破皮肤所导致的。</p>

他想爬起来，但他却又发现自己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任何力气了，他压榨着最后的力量，试了一下，又试了一下……</p>

直到第五次，他死死的抓住了身旁那些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的医务兵的身体，以他的肩膀与胳膊为支点，慢慢地站起了身来，却又发现，周围只有似乎再也散不开的，土黄色的浓雾。</p>

他想看什么，他想发现什么，他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许在行走，又也许哪都去不了，他也许在哭泣，又也许只是麻木的站在那里。</p>

但最终，当他的意识稍稍清晰的时候，当他终于可以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也终于发现了它。</p>

这并不困难，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p>

拉托比斯仰起头，只看着环绕在战壕最前方的那个巨大的阴影，它遮蔽了他，遮蔽了整个阵地，遮蔽了一切。</p>

那是一朵蘑菇云。</p>

——————</p>

他损失了一个战士。</p>

也许是两个。</p>

安德鲁斯站在他的位置上，看着那朵巨大的，黑色的蘑菇云，静静地笼罩在整个阵地的上空。</p>

他知道，那并不是一种核武器，最起码不是人类认知中的那种，那是冉丹帝国那高于人类帝国的污秽科技中又一个神秘而强大，恐怖而亵渎的技术。</p>

安德鲁斯闭上了眼睛。</p>

他肯定损失了一名战士：那个前往第四条战壕，负责稳定战线的战士，现在已经伴随着他手中的遗物武器，化为了暗黑天使无数牺牲中最崭新的那一个。</p>

最终，他拿起了通讯器。</p>

“风暴鸟修复的怎么样了。”</p>

“已经能够再次进行短距离飞行，但是尚且不能抵达要塞。”</p>

“战斗功能呢？”</p>

“恢复了一部分。”</p>

“很好……”</p>

安德鲁斯停顿了一下。</p>

“我需要你前往冉丹军队的后方，它们应该布置了一个远程火力阵地，足以在视野之外彻底摧毁我们的战斗力量，我现在抽不出人手……”</p>

“我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