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雄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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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狮（二）

雄狮（二）</p>

庄森深呼吸着。</p>

他感知着空气的流通，仔细地嗅着冰冷的微风所裹挟的血腥与腐烂的气息。</p>

他热爱这种感觉。</p>

从他法可言的狂乱攻势，但凭借厚重的力量，依旧足以让他重视。</p>

操纵者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言语与行动的能力，他宛如一大团正在死去，却没有死去，还散发着煊腥恶臭的肉团，只能不断的发出咆哮与嘶鸣的声音，成为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p>

但即便如此，它唯一的进攻手段：那由数以万计的不受控制的灵魂所纠结在一起而形成的撞击，依然让庄森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p>

卡利班的巨兽杀手聆听着最凶恶的亡魂在他的意志之外遨游，它们撕扯着他用于保护自己与秘密的屏障，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灵魂疤痕。</p>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在与一个同等的对手相对抗，在不断的撞击与抵抗的过程中，无数的灵魂尖叫着扑向了他的灵魂王国，反灵能的装置对于这些狂妄的已死之徒来说几乎毫无用处，它们用尖叫与撞击让意识的海洋开始倾倒，沸腾。</p>

而庄森，依旧在前进着，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步前进。</p>

他从破碎的晶状群星的中央，一路走到了这头怪物的眼前，直到能够仔细地看清它上面的每一寸细节。</p>

有着上万颗头颅与思想的灵能巨兽依旧在嘶鸣，在挣扎，在不断的咆哮中寻找着冲破基因原体大脑的方法。</p>

但它已经没有机会了。</p>

够了。</p>

庄森举起了手中的大剑。</p>

只一剑。</p>

一切就结束了。</p>

那巨大的头颅飞起，连带着破碎的鲜血与翻腾的血肉一起，在破碎上星空之中划出一道赤红与腥白所相间的痕迹。</p>

庄森静静地看着那又一头巨兽的头颅轰然落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色彩，那是转瞬即逝的沉浸与满足。</p>

他制造着猎杀。</p>

他享受着猎杀。</p>

——————</p>

亵渎的鲜血流在了地上，染湿了第一军团的基因原体的钢靴。</p>

庄森伫立在已死的巨兽面前，他的耳旁是无数细微的声响，那是数万异形的魂魄正在因为凭依者的倒下而分裂、消亡。</p>

他不在乎它们要去哪里，最起码，在现实的宇宙之中，在他的剑锋所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内，它们不再是人类帝国的威胁。</p>

基因原体低下头，注视着倒在了他的脚下的冉丹战帅。</p>

伴随着无数灵魂的瓦解，这个被卑鄙手段所暗算的强大巫师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所谓的冉丹战帅并不是一个多么高大与健壮的个体，它的身形佝偻，宛如一个蜷缩起来的矮人，但即便如此，庄森依旧能够感受到它身上那股磅礴到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巫术的力量。</p>

他同样能感觉到，伴随着这个异形的彻底死去，它原本雄伟的力量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流失，就仿佛被脚下的这片土地活活吸干了一样。</p>

他没有去管这些小事，而是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些更为重要的事情。</p>

这是一件很久之前他就在思考的事情，而刚刚那次有些波折的猎杀，让他重新拾起并继续着这种思考。</p>

也许，他需要一个靶子……训练对象。</p>

一个可控的，强大的灵能者。</p>

尽管他并没有什么有关于浩瀚之洋的绝佳天赋，他也没什么兴趣，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银河之中的巫师与灵能霸主简直是多如繁星，而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对帝国也没什么顺从与臣服的想法，对人类更是没有什么善意可言。</p>

他需要训练，需要更多的练习。</p>

当初在卡利班的时候，为了猎杀那些水生的巨兽，骑士们必须学会如何摆脱在河流中毫无用处的火枪与重甲，学会在狂暴的激流中掌握方向与平衡的技术，学会涨潮与枯水期之间的节奏与关联，最后，才是如何用手中的大剑劈下那些水生巨兽黏软的罪恶头颅。</p>

这是一个漫长、枯燥、繁琐且必不可少的过程，千百年来，无数卡利班猎兽骑士用鲜血与悲鸣明晃晃地告诉了所有人：最大的危险从不是巨兽的狡诈与爪牙，而是骑士对猎杀本身失去了尊敬、耐心与警戒的心灵。</p>

一股湍急的水流，一阵转变的风向，或者一群受惊的鸟雀……</p>

因为这些小事而最终倒在了在巨兽爪牙下的骑士，比那些在正面的厮杀之中堂堂正正落败的要多的多。</p>

狩猎不是一件简单且鲁莽的事情。</p>

从来不是。</p>

它需要完全的准备，需要最复杂、最小心与最吹毛求疵的准备。</p>

他不会犯下那些错误。</p>

他不允许。</p>

当庄森转过身子，离开这座已经毫无价值的殿堂的时候，他已经确认了一个全新的要求与目标。</p>

他需要一个灵能者，一个足够强大与安全的陪练，让他试验一下能够抵抗与杀死那些巫术霸主的方法。</p>

就像曾经练习在水中的厮杀技巧，从而去猎杀那些潜藏在沼泽与湖底的食人巨兽一样，他需要摸清楚所谓的灵能与巫术的力量，知晓它们的运作与威力。</p>

他不指望自己能够成为马格努斯那样的灵能学究，但他必须拥有那个力量、预案与技巧，能够杀死像马格努斯那样的突破物理法则的存在。</p>

他需要一个假想敌。</p>

他不能是一个阿斯塔特，最好不是，因为一名死亡天使总是意味着麻烦：在他的子嗣中，他想不到在精神的领域如果给他巨大的威胁的人物。</p>

而那些其他军团的阿斯塔特中，也许有能做到这一点的，但他们的身份敏感，很难进行暗黑天使的私密行动之后所必要的那些保密步骤。</p>

于是，他暂时将脑海中的这个想法储存了起来，等待着合适的机会重新启用，他知道他不需要亲自经手这件事情，只需要将它托付给合适的人物：交给多个人，聆听多种汇报与建议，就像以前一样。</p>

他走出了那座大殿，看着五百众沉默地云集在大殿的门口，看着那个受命离开的子嗣已经将那名凡人灵能者与第二军团的战士带了过来。</p>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