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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南洋的风
万历五年春四月，温暖的海风吹拂在南大洋海面上，两艘世子大帆船乘风破浪，向东航行。</p>
一面面鼓涨的帆布挂满了三根桅杆，像层层白云迭在一起。船首劈开海浪，溅起白色的水花。</p>
“广顺一号。”</p>
“广顺二号。”</p>
这里两艘六百吨级世子大帆船，武装商船。</p>
这年头敢出远洋的都是武装帆船。</p>
这两艘船隶属总部在广州的南海海运公司，专跑印度果阿港到广州的航线。</p>
除了运货，也载人。</p>
今天阳光明媚，海风清和，甲板上除了忙碌的水手，三三两两在散步的就是旅客们。</p>
其中两位穿着华丽，举止优雅。其他旅客，尤其是大食、欧洲的旅客见到他俩，都会站到一边，弯腰点头行礼。</p>
三十多岁的那位就是莱昂，葡萄牙海军军官，前驻满剌加副总督兼军事指挥官、果阿临时总督孔塞达.阿威罗.莱昂。</p>
他现在是塞巴尼亚男爵。</p>
对面五十多岁，头发胡子花白，穿着更加华丽的男子是葡萄牙马哈赞侯爵费尔那多.卡塞尔.达.马塞洛。</p>
两人奉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昂一世之名，携带国书，出使大明。</p>
站在船首宽敞的甲板上，两人看着船上水手在忙碌着。</p>
几名水手拿着水桶，从船舷打海水上来，蘸湿拖把搽拭着甲板。</p>
十几名水手依次站在三根桅杆的横杠上，系绑着绳索，把受力的一面面帆布加固。</p>
右边甲板上，三位水手靠着船舷。</p>
其中两位水手操作着一个圆筒。</p>
圆筒架在船舷上，下方有一根长长的绳子，上面均匀地绑着一个个圆环。</p>
水手把它丢到海水里，任由飞快向后流动的海水把它拖走。圆筒不停地转动着，发出哗哗的声响。</p>
“记录，航速十节。”</p>
第三位水手一边记录一边回复，“记录完毕，航速八节！”</p>
操作完毕，三人取下圆筒，转到船体中间部位，继续测量。</p>
“莱昂，明国人的航海技术非常先进？”</p>
“是的侯爵大人，比我们先进得多。他们有一套非常神奇的测量技术，能精准地测量出他们在地球的哪个位置。”</p>
“上帝，这么神奇？”</p>
“对，十分先进，先进得有些神秘和神奇。”</p>
“我们能学到吗？”</p>
“这些技术由船上的测量员掌握。在船上的地位仅次于船长。船长也会一些，他们很多人都做过测量员。</p>
他们对自己的国家非常忠诚，而且他们还有严苛的法律。”</p>
“法律？”</p>
“《大明保密条例》和《大明航海条例》。</p>
泄露测量技术，属于严重的泄密，以及严重违反航海守则。会被军事司理院或海事司理院判刑，最高可以判处死刑。而且他们的家属，父母、兄弟、儿女、侄儿.都会受到牵连。”</p>
马塞洛沉默了一会，“用如此严苛的法律保密，足见它的珍贵。”</p>
他不再提测量技术，转而讨论起脚下这艘船，“这艘船真大，是我们帆船的两三倍。在果阿上船时，我被深深地震撼了。”</p>
“侯爵大人，更让我们震撼的是，明国用这种船跑起了定期航线。”</p>
马塞洛不明就里，“莱昂，这意味着什么？”</p>
“意味着明国的海军和各商队，都拥有了足够多的这样船只，所以才会用来跑固定航线。”</p>
马塞洛也是老航海人，被莱昂一点，马上明白了。</p>
海军不用说了，装备的都是最新最大最好的船只。商队有钱，装备的船只也都是好船。</p>
跑固定航线的船只，一般都是海军或商队淘汰下来的船只。</p>
可这两艘船看上去都很新，不像是淘汰下来的。</p>
这说明明国的造船能力十分发达，造这种船是家常便饭，数量多、价格便宜，所以才会被用在盈利一般的固定航线上。</p>
莱昂继续说道：“我在果阿跟一些明国人、大食人、天竺人，还有留在这里做生意的葡萄牙人聊过。这两年，跑这边的吴淞船越来越少了。”</p>
马塞洛静静地听着。</p>
“吴淞船是明国传统船型，与世子帆船的结合，曾经拥有数千艘。这种船对于我们来说，包括西班牙人、印度人和奥斯曼人来说，都是非常优秀的船只。</p>
可是对于大明来说，吴淞船只是一种过渡的船只。果阿的明国人说，现在明国跑远洋的绝大多数都是世子帆船，吴淞船用在跑沿海路线。”</p>
马塞洛马上听到了关键点，“莱昂，也就意味着明国拥有上千艘的世子帆船？”</p>
“恐怕还不止。”</p>
“这艘船，我看外面的炮口，大概有二十四门炮。”</p>
“明国人的火炮质量非常好，同样的重量，打出的炮弹比我们重，打得比我们远。这一点，我们在几次海战中深有体会。</p>
而且他们还有一种撒旦的武器”</p>
“火箭弹！”</p>
“对的。”</p>
“二十四门火炮，在我们葡萄牙，哪怕在西班牙，都是主力战舰了。但是在明国人这里，却只能跑固定航线。</p>
莱昂，明国的海军主力舰，你亲眼见过，跟这艘船比？”</p>
“比它大一倍。我此前偶尔听两位明国海军军官说过，他们主力舰叫乙级战列舰，拥有六十八到八十门火炮。”</p>
“上帝啊！”马塞洛忍不住画了一个十字架。</p>
“侯爵大人，乙在明国人文字里，是第二的意思，也就意味着还有更大，火炮更多的主力舰。”</p>
马塞洛已经叫不出上帝之名，因为他内心深处，觉得上帝也罩不住了。</p>
他看着莱昂，意味深长地说道：“莱昂，或许你是对的。</p>
明国这么强大，葡萄牙不应该与其为敌。世界这么大，容得下明国和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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