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你们是大明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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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水力只要有水，就可以源源不断，永不停歇。牲口不行，它累了要休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东西，病了要医治，跟人一样。”</p>

严知县在一旁插话：“吴厂长，你们在上游蓄了那么多水，分一部分给西岸的农田，难道不可以吗？”</p>

吴厂长双手一摊：“我们也不想耽误农时。下半月开始秋收，麦田只差最后一口水，我们也是知道的。</p>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上游水库看着水多，可驱动机器一定要有足够的水位高，要是不够高，水流下来，根本不够力，驱动不了这么多机器。”</p>

“那总得想办法解决，农田用不上水，麦子减产，百姓们吃不上饭，可是大事。”</p>

吴厂长默然，众人也默然了。</p>

朱翊钧开口道：“办法也不是没有。”</p>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张居正激动地问道：“皇上，你有法子？”</p>

“办法总比问题多。朕转了一圈，心里有了大概想法。只是朕和张师傅此次来，光解决一个用水问题，太大材小用了。”</p>

是啊，皇上和内阁总理一起莅临，只解决工农争水问题，确实是拿着倚天剑去杀年猪。</p>

朱翊钧继续说道：“知悉鸦鸿桥镇乡民与羊毛呢绒厂纷争之事，张师傅对朕说道，工农之争，丰润有，开平、滦州、太原、上海，处处皆有。</p>

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工厂跟乡村同处一地，肯定会有纷争。如何解决他们之间，是内阁急需解决的大难题。</p>

朕今天来，就是想做鸦鸿桥乡民和东岸工厂之间的和事老，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会偏袒谁，朕定会公正处理。”</p>

众人齐声道：“皇上圣明！臣等恭等皇上圣裁！”</p>

“严知县，你去把乡民代表们叫来。吴厂长，你去把东岸其它家工厂的厂长和工人代表们请来。</p>

就在呢绒厂的会议室里，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p>

过了一个小时，呢绒会议室里，鸦鸿桥镇乡民代表坐在左边，东岸四家工厂的厂长和工人代表们坐在右边，朱翊钧、张居正等人坐着中间。</p>

“我们一件件谈。</p>

首先是水。朕第一次东巡，刚进丰润县境，你们就用火炮来迎接朕啊。”</p>

众人连忙说道：“草民不敢！”</p>

“好了，此事过后再说，我们先来谈谈水的事。”朱翊钧挥了挥手，“朕和张师傅，还有众臣们参观过呢绒厂，也看过他们的动力车间。</p>

我们看到，工厂用水，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只是用它的势能嗯，这个势能就是水蓄到一定高度，从高处向低处冲的那股子力。水位越高，冲下来越有力，势能也越大。”</p>

朱翊钧稍微解释了一下，继续往下说。</p>

“朕的意思是工厂用水，跟农田用水不同。工厂用水，不会喝下去，留在肚子里。农田用水，会喝下去，留在肚子里灌溉麦子。</p>

两者并不矛盾。朕的意见就是东岸工厂用完水之后，把这些水再引回到西岸的水渠里去，直接灌溉农田。</p>

不能像现在这样，上游水下来，工厂用完了，直接往下游一排，不管不顾，空出中间这一段，正好让西岸的鸦鸿桥镇的乡民们却没有水用。</p>

朕知道，回流肯定有难度，不过有难度你们要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在你们排水的河道，再修一道坝，把水位稍微拉高一点，利用水位差，再把河水引回到西岸去</p>

你们工厂靠什么吃饭的？科技，你们厂这么多工匠和工人，广思集益，肯定能想出办法来。”</p>

四位厂长，拉着各自厂里的大工匠，也就是技术科管事，现在叫工程师，凑在一块嘀咕了一会，吴厂长出声道。</p>

“回禀皇上，经你教诲，我们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这法子可行。”</p>

朱翊钧欣然道：“可行就好！你们是外来的，本来就在抢当地乡民的水源，那就由你们想法子出力，把用水的问题解决好。”</p>

“遵旨！我们一定谨遵皇上口谕。”</p>

“好了，水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我们要解决工与农水火不容的问题。工厂与乡里，不是敌人，应该和谐相处，两者应该是互助互利。</p>

吴厂长，朕问你，你的厂子有招募当地乡民？”</p>

“回皇上的话，我们有招募，可是没人愿意进厂。当初好不容易招募了几十人进厂，结果做了不到一两月，就全部辞工了。”</p>

“为什么？”</p>

“他们说，乡里地主放话了，再进工厂做事，家里就不要再想租田地了。这些愿意进厂做事的乡民，原本就是乡里地少人多的人家，往年都是租种地主家的田地，勉强糊口。</p>

听到我们厂招人，想着家里青壮有余，进厂来做事多挣一份钱。不想地主说要是还进厂，就不租田地给他们家。一家老小还指着租种地主家的地过日子，只好辞工了。”</p>

朱翊钧点点头。</p>

张居正和张学颜对视一眼，目光闪烁。</p>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p>

海瑞在东南一口气铲除了大半世家豪右，原罪之一就是阻碍乡民百姓去上海应工做事，只想着把乡民拴在田地里，给他们做佃户，世代做牛马。</p>

现在你们还敢这么做！</p>

这不是撞刀尖上了吗？</p>

朱翊钧右手指向一位乡民代表，“钱员外，吴厂长说的地主，是不是你啊？”</p>

众人一起看向了这位钱员外。</p>

看上去十分和气，穿着也俭朴，在乡民代表里很低调，很少说话，旁人还以为他是普通乡民，因为人缘好被推出来做代表。</p>

想不到是大地主。</p>

钱员外脸上的涨红一闪而过，站起身拱手答道：“臣没做过此事。”</p>

朱翊钧笑了笑，“此事已经过去，你做没做，没有证据，也不好指正。</p>

不过朕叫人查实到，西岸缺水的田地共计七千四百亩，你钱家就占了三分之一，是不是啊钱员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