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份曝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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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咸和十七年，三月十七。普济寺的晨钟悠悠响起，雄浑的声响撞碎了萦绕的薄雾，仿佛要将这世间的隐秘一一唤醒。此时，夜无痕的鬼面沾染着斑驳血渍，半悬在大雄宝殿的飞檐之上。他目光如鹰，紧紧盯着殿内皇帝与太子的身影，锁骨处那枚莲花刺青，在熹微的晨光中若隐若现——这刺青乃是先皇后亲手所植的皇室标记，此刻，因方才与羽林卫的一番激烈厮杀，被撕开的衣领将其大半暴露在外。

“夜大人！”绿萼忍不住低呼出声，声音中带着惊讶与担忧，与瓦片碎裂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她眼睁睁看着鬼面从夜无痕脸上滑落，露出底下那张苍白的脸，左眼角那颗红痣，与先皇后画像上的位置分毫不差，宛如命运的神秘呼应。“您的……”

“嘘。”夜无痕的指尖轻轻按在她唇上，声音仿佛浸过碎冰，透着彻骨的寒意。“三日前于官窑发现的、刻着我生辰八字的铸器模具，此刻想必正躺在皇帝的御案之上。”他微微转头，手指悄然指向殿内，只见皇帝的手指正缓缓划过密信上“夜无痕乃先皇遗孤”的字样，蟠龙纹袖口因震惊而剧烈颤抖。

更漏声在经幡间悄然穿梭，细碎的声响如同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逝。苏明薇静静站在藏经阁的阴影里，凝视着夜无痕那真实的面容，思绪瞬间飘回到三年前侯府的角门。那时，总有一个鬼面人在雨夜悄然出现，他的袖口永远沾着极淡的沉水香，那香气，竟与先皇后寝殿中的香料一模一样。她下意识地指尖划过掌心的薄茧，那是夜无痕教她握匕首时留下的痕迹，此刻，却仿佛被火灼烧般发烫。

“启禀陛下，”太子身着蟠龙纹披风，大步流星扫过殿内青砖，手中高高举着一片染血的碎瓷。“这是从夜无痕身上搜出的，瓷面刻着先皇后的莲花纹，与苏明薇的刺青如出一辙！”

皇帝的目光瞬间顿在碎瓷之上，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二十年前冷宫那场惨烈的火灾。先皇后临终前，曾交给他一枚刻着“遗孤”二字的莲花玉佩。他震惊地看向夜无痕，声音因激动与难以置信而微微发颤：“你……你是永琰？”

夜无痕的身体猛地绷紧，这个只有先皇后才知晓的小名，此刻如同一把钝刀，狠狠剜进他的心口。他冷笑一声，手中的鹰扬令牌仿佛也感受到他内心的炽热，在掌心发烫。“陛下还记得先皇兄？”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颗鲜艳的朱砂痣。“先皇后临终将我托付给鹰扬卫，而您，”他愤怒地指向皇帝腰间的骷髅匕首，“却用这把刀，残忍地割断了先皇兄的弓弦。”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苏明薇下意识地后背撞上藏经阁的木柱，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为何夜无痕总能巧妙地避开所有追捕，为何他手中的令牌能开启侯府所有暗门——原来，他根本不是普通的暗卫，而是先皇流落在外的嫡子，从血统上来说，他比太子更有资格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