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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称呼,“名”只有父母长辈才可以直呼,再者便是尊者对下者的称呼,寻常人自然叫不得;“字”大多用于平辈称呼,袁术对袁涣客气,袁涣对袁术却是很不客气。袁术是何等人?帝都出了名的无赖,袁涣如此不给面子,一张脸瞬间黑了下来,当场便要发作。

曹操正好赶了上来,一看袁术脸色,心中已知道袁涣把他得罪了,连忙拱手上来,冲袁术笑道:“公路兄,巧啊!”

袁术一侧头,眉头拧起来:“曹阿瞒?你怎么在这里?”

“阿瞒”是曹操小名,乃是曹操痛处,袁术如此失礼,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曹操最忌讳便是这个,当场双目瞪圆,大声高喝:“袁公路!你什么意思!”

袁术瞥了他一眼,转头还是看着袁涣,傲然道:“我说曜卿啊,你怎么和这个阉人在一起,世叔刚病了,你就这么不检点?”

曹操这才知道袁术根本就是为了在袁涣面前羞辱他。他最恨别人说他是阉人之后,登时心头火起,一把拔出佩剑直奔袁术,怒吼道:“袁公路!你找死!”

袁涣大惊失色,一把扯住曹操袍袖,叫道:“曹校尉不可!”那边袁术同时长剑离鞘,身后一众家仆纷纷涌上来左右护着,与曹操对峙。

袁涣登时头疼万分,一边同情曹操实在可怜,一边头疼家门口这两拨人怎么处理。要是让父亲知道他惹了曹操和袁术这两个只怕要“病上加病”了。

曹操的下属和袁涣的家仆一见曹操拔剑出鞘,都知道大事不好,要是自家主子出了事都吃不了兜着走,纷纷冲了上来,一时间在堂堂执金吾府前竟然形成了两道人墙,剑拔弩张。

袁术身边人不多,却一脸桀骜,冷笑道:“曹阿瞒!凭你也敢杀我?”一步跨上来:“来!杀给我看看!”

曹操双目血红,高叫着:“我杀了你!袁公路我要杀了你!”

袁涣魂飞天外,也顾不得许多,死死抱住曹操:“曹校尉冷静!冷静!”

眼见得两方一触即发,府门前另一册却缓缓走来三个人,离着十余步站住,其中一人冲身边笑道:“子鱼兄,诸卿府前,可曾见过如此阵势?”

声音不高却甚是清亮,场中两拨人无意间竟都震了一震,纷纷转投看过来,却见一人进贤冠带儒雅之风,一人紫衣飘然波澜不惊,虽然只有两个人,隐约间却有不输于场中两拨人的气势。至于身后跟着的那名仆从,径直跑袁涣身后去了,自然被轻轻无视。

另外一人轻轻笑道:“周子居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复生。今有未闻礼仪之人,于公卿府前无仪,岂非常耶?”

袁涣大喜过望,松开曹操趋行过来,冲那人一揖拜倒:“涣见过子鱼先生!”

曹操一听“子鱼”二字,登时冷静下来,立刻还剑入鞘,也过来行礼:“操不知是子鱼先生,让先生受惊了。”

来者正是孙原和华歆二人。

“不敢当。失礼。”华歆一一还礼,笑道:“歆举言不当,莫怪。”

“怎敢。”袁涣颌首,他博学多才,自然听得出华歆举的例子。曾经的泰山太守周乘,常常对人说:“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这里的黄叔度便是名士黄宪,被周乘称为“当世颜子”。袁家世习儒经,以“多士”知名,华歆说“未闻礼仪之人”,便是狠狠地打了场中所有人一巴掌。

袁涣在华歆面前当执弟子礼,华歆说这话倒也说得。何况于袁涣看来,华歆以黄叔度、周子居作比,已属高看,自然不会追究华歆的“举言不当”。至于另外两个,曹操虽然身份不高,却很是勤学,自然懂得华歆的用典,当下也不生气;袁术则涨红了脸,他知道华歆华子鱼是太学名士,乃是大儒马融的高足,虽说袁家势大,但若是他得罪了华歆,只怕父亲袁逢也不会偏袒他,反而会说华歆骂得好,自知理亏,也不敢说话了。

袁涣眼见得场中安静了下来,便把目光转到这边来,却发现李怡萱和林紫夜不知何时已向华歆走了过去,正诧异间,却听华歆道:

“这位是新任魏郡太守孙原。”

曹操、袁术同时看向那位年轻的紫衣公子,只见他微微点头,笑意盎然:

“诸位,孙原有礼了。”

“哥哥。”李怡萱一脸歉然看着孙原,幽幽道:“我应该提前和你说一下的。”

孙原笑了笑,脱下身上外袍给林紫夜披上,轻轻牵了李怡萱的手,道:“事出突然,我已经知道经过,不妨事的。”

李怡萱微微颌首,看了看林紫夜,笑道:“倒是紫夜离了你便不行了,你倒是要好好待她。”

身旁林紫夜不禁俏脸微红,声音细不可闻:“哪有,只是……”孙原抬手试了试林紫夜怀中手炉的温度,轻轻挑了下眉头,道:“有些凉了,你身体禁不得寒气。昨天又冻了一晚,怎么这么不小心。”

华歆看着两位绝色,一脸尴尬,不禁低低咳嗽了一声。孙原倒是没有在意,还在嘘寒问暖,那边三位却是醒了过来。

“雒阳北部尉曹操,见过孙太守。”

“议郎袁术,见过孙太守。”

“太学生袁涣,见过孙太守。”

孙原身材较高,脱了外袍却看着清瘦许多,若是站在曹操身边,恐怕要高出一个头来,袁术、袁涣都要矮上几分,比不了袁涣的英气,却也有说不出的感觉。

“几位免礼。”

孙原看着曹操,眼神中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曹操起身便觉得一双目光有神望来,只是甫一抬头,孙原的目光便已流转,看到袁术身上去了。

曹操微微凝目,对这位四百年来大汉最年轻的太守,有一种握之不住的感觉一闪而过,仿佛冥冥之中,两者的生命轨迹必会有交汇。

孙原注视曹操、袁术一眼,便转头看向袁涣,问道:“听闻袁公病了,袁公子请紫夜诊病?”

袁涣慌忙点头,拱手道:“正是。涣也是前日方回,据说寻常医匠诊断不出什么病情。涣也是巧合看见……”

“我已知晓。”孙原毫不犹豫打断袁涣地话,回给他一个歉然的微笑,又对曹操和袁术道:“两位,天色已晚,紫夜要为袁公诊病,耽误不得。”特地看了一眼袁术:“袁议郎,可否放行?”

袁术一双眼却并没有看着孙原,早已被李怡萱和林紫夜吸去了,猛然听得孙原问话,才堪堪收回心思,拱手道:“术失礼,就此告辞。”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孙原身后的两位绝色,伸手一挥,领着一众家仆离去了。曹操见状,也拱手告辞:“下官失礼,告辞。”

袁涣特意看了一眼曹操,心道:这曹操素有胆魄,纵然品阶差孙原一些,也不至于如此低声下气。又看了看孙原身后的二女,摇摇头:只怕这两位极难缠的都看上李怡萱和林紫夜了,将来少不得对孙原明的暗的动手了。转过念头,又开始想孙原和这二女的关系了。

“袁公子。”

孙原看着袁涣脸上神情变化,知道他心思变动,出声道:“还请带路,误了时辰,怕是子鱼先生要饿肚子了。”

袁涣这才想起来眼前几人都尚未进食,这才告一声罪,领着一众人等进了执金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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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滂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一派悠然自得模样。

然后他就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年轻公子。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孙原,紫衣飘然,平淡如凡。

袁涣恭敬下拜:“涣见过父亲。”起了身来便道:“这位便是……”

“孙原,孙青羽。”

榻上的长者犹未睁目,便轻轻打断了儿子的话语。

孙原颇感意外,笑问:“袁公何以知是孙原?”

“卿自入室,芳如芝兰。”袁滂睁开眼来,冲袁涣招了招手,这才看向孙原,却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华歆华子鱼,却是惊奇了一会儿,直到袁涣将他扶坐起来,才淡淡笑道:“高士华子鱼竟然同至,一时辉映矣。”

华歆却没想到袁滂竟用了焦赣《易林》中的“芝兰”之典,不禁笑道:“公先兄说笑了,歆不敢当。”

袁滂摆摆手,看向袁涣,后者心领神会,将事情一五一十细细说了。袁滂更是惊讶,冲孙原道:“想不到孙太守家中竟有女眷精于医术,倒是老夫幸事。”

“也是巧合而已。”孙原答应一句,上下细细打量袁滂。虽然已近夜,室内已点了灯,却仍是看得出他脸色不错,只是眉宇之间隐约有淡淡忧色。

“看袁公气色,倒无病态。”孙原笑了笑,“不过眉宇间却有忧色,莫非朝中又出了难解的事?”

袁滂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答道:“想不到孙太守竟也有望人之术,后生可畏。”

“医者医人病,亦医人心。”

冷不防一道清冷女声从外室传来,几人循声望去,正是林紫夜和李怡萱二女,却是刚刚将那袁府仆从重病的幼子诊完了脉,翩然而进。众人只觉室内昏暗光亮为之一振,平添了几分艳丽。

李怡萱牵了牵林紫夜衣袖,提醒道:“紫夜,不要无礼。”又对几人一一颌首致意,便轻轻站到孙原身后,不再轻动。

袁滂实在想不到二女如此惊艳,不禁赞叹道:“如此美人,想来是孙太守的宝眷?”

“正是。”孙原无意细说,便道:“时辰不早,便让紫夜诊一诊脉罢。”

袁涣点点头,出去外室,吩咐家仆取了跪榻来,又吩咐人去准备晚食和客房。这边华歆却道:“客房却是不必了,太常驿馆离此不远,宵禁前回去尚来得及。”袁滂一边点头,一边却不禁猜想起孙原和华歆之间的关系,便道:“居室之内,本不便宴请,如今时辰匆忙,不知各位可愿在此同进晚食?”

若是寻常,袁滂必不会如此说话,一来是有女眷在场,二来卧室居处外人不得入。只不过如今状况实在特殊,寻常医匠倒也罢了,眼前这位林紫夜姑娘却是孙原的亲眷,眼见得孙原与华歆已是到了不避内眷的地步,袁滂自己与华歆更是忘年之交,倒也不太忌讳了。他哪里知道,华歆与孙原不过相识半日,哪里算什么不避亲眷的好友,只是孙原与这两位佳人实在不拘俗礼而已。袁涣却是知晓孙原与二女亲密,听到袁滂这声建议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孙原、华歆二人竟然点了点头,大为愕然,只得听从父亲吩咐,命人在室内增添食案。

林紫夜却是不管这些,径直走到袁滂身侧跪坐下来,吩咐道:“请袁公伸手,容妾身诊脉。”

袁滂点头,又复躺下,伸出手来给她诊脉。林紫夜伸出手来,按在脉上。身边袁涣直觉得那指如春葱,肤若凝脂,隐约间闻见这美人医者的身上传来淡淡香气,一时间心猿意马,好大功夫才敛了心神,却见紫衣美人站将起来,道:“青羽说得不错,脉象颇为沉稳,并无病症。”

袁滂笑了笑:“果然妙手,老夫这病装不下去了。”此语一出,身边的袁涣不禁大觉尴尬。

不过林紫夜随后又道:“不过年纪已长,来往行动迟缓,时间一长身体总会出些症状。还需多动动,多见阳光。人体如刀,久置则锈,总归不妥。”

“好一个‘人体如刀,久置则锈’。”袁滂哈哈一笑,“姑娘比喻恰当,老夫却是第一次听说,受教了。”

袁滂声名远播,这句“受教了”却是天大的面子,寻常人早已喜出望外,奈何林紫夜实在不愿搭理这等俗事,便起身径自走到孙原身侧去了。

这边袁涣、华歆却是着实见识了“不拘俗礼”,心中想着这位孙太守一家竟都如此天马行空。

袁滂也不恼怒,看向华歆道:“听曜卿所说,子鱼是和孙太守同来的,其中当是有些缘由,可否与老夫讲讲?”

华歆笑道:“今日公子亲赴太学,征募了一批掾属,歆忝居魏郡郡丞。”

这边袁涣不禁目瞪口呆,华歆在太学之中是何等身份,乃是第一等的人物,竟然委身一六百石的郡丞,当真令人吃惊。袁滂却是浑不在意,把“公子”二字听了个真真切切,反问道:“子鱼不称‘太守’却称‘公子’,这又是何道理?”

华歆也不拘束,便把与臧洪、射援、赵俭几人商量称呼的事情说了一说,更让袁滂惊讶:“骢马御史的儿子、蜀中赵氏的子弟、臧旻将军的爱子、北方诸谢的后人【注1】……孙太守当真慧眼识人,可比古之孟尝君,这‘公子’之名,却是恰当之极了。”转头看向孙原:“不知老夫这不成器的儿子,孙公子觉得如何?”

适才华歆说话间,室内已经添了数张食案,几人都已分宾主入了席位,加上袁涣知道林紫夜体弱怕冷,特地命人添置了火盆,博山炉里加了香料,点了六座九枝朱雀青铜灯,此刻孙原正在席上,听袁滂如此问话,不禁笑道:“袁公知名朝内,令郎更是太学高士,自然是一流的人物。”

孙原居客席,下首是华歆,身后是李怡萱和林紫夜两位女眷的食案,对面便是袁涣的陪席,当下便起身冲对面行礼:“太守谬赞了。”

依照礼法,女子不得登堂共食,故而在二女与厅堂之间又隔了厚厚两层幔帐,单独加了食案与漆器食具。

袁滂手抚须髯,悠悠笑问:“老夫意欲让他出去历练,不知孙太守可愿募入府中?”——先前称“公子”自是袁滂开开玩笑,如今“太守”出口,已带了些分量。

孙原和袁涣都是一怔,不料袁滂竟然生出了如此想法,前者心思瞬息百转,看向袁涣:“这便看曜卿是否愿意了。”

袁涣看了看袁滂,又看了看孙原,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起身冲孙原行礼:“承蒙抬爱,涣敢不从命。”

“如此,先谢过孙太守了。”袁滂点头而笑,示意众人可以进食。

华歆在下首听了无形中打的机锋,也料想朝中必是生了乱子。以袁涣身份,入公卿府并非难事,而袁涣这一辈都在太学读书,可见袁滂并无让他们入仕的打算,如今突发奇想将袁涣塞进了孙原的太守府里,显然是将他推到帝都之外,乃是保护的一个法子。连袁滂这中立于朝廷的人都开始思虑家族退路,可见朝中动荡已到微妙之处了,装病自然也能理解。而孙原更非易与之辈,如今应了袁滂要求,只怕有条件交换。

果不其然,上首那紫衣公子淡淡道:“不过,原倒是有些疑问,还望袁公不吝告知。”

袁滂心领神会,反问:“老夫也有疑问,要先问问孙太守。”顿了一顿,只见他目光中别有神采,莫名其妙地问道:“不知那日除夕夜里,孙太守可曾去过皇宫复道?”

华歆、袁涣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李怡萱和林紫夜互视一眼,她两个何等冰雪聪明,已然从这句话中知晓了七七八八。

昨天孙原和赵空夜入雒阳皇宫,乃是秘密进出。但是天子先命收了佩剑,又命从复道出北宫,若是巧合未免太过神奇,可见复道上发生的事情与天子脱不了干系。李怡萱更是冰雪聪明,她倒是猜测:复道上的两位绝世高手便是天子指派。此事过了一夜必然事发,袁滂身为执金吾,定是脱不了干系,此中微妙关系,绝非寻常人所能道了。

孙原看着袁滂,袁滂也看着他,目光交错。

袁滂思虑有三,他因为复道血案一事已经告病,此刻算是把柄捏在孙原手里,故而其一便是想试探孙原是否有所保留;其二当着华歆的面,看看孙原是否已经与下属交心,也好交代袁涣日后如何面对孙原及魏郡下属;其三便是看看孙原能否看破此中症结,以此判断此子心性如何。

孙原一言不发,而目光不变,可知其心中并未将复道血案一事记挂于心。

“看来孙太守亦是身不由己。”袁滂摇摇头,冲袁涣道:“曜卿,明日收拾一下,随孙太守上任去罢。”

袁涣尚未反应过来两人对话究竟是何意思,猛见得父亲命令,只得应了。

袁滂满意笑笑,却突然盯着那一袭紫衣,一语惊人:

“孙公子,你可知道——”

“静了二十年的帝都,从你踏入清凉殿的那一刻起,便不再平静了。”

孙原手中的食箸骤然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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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食一过,袁涣便送孙原等人出来,出门二十步便回转。他左思右想,实在不懂适才打得是什么机锋,便径直到了袁滂室中。

一进院中,便见袁滂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起身出来了,眼见得天色渐晚,明月已挂枝头。

袁涣走近身侧,恭恭敬敬:“父亲,人已送走了。”

袁滂不答话,只是站在门首,眺望近处檐上的兽首。

袁涣缓步走到袁滂身后,恭敬道:“父亲,今日那家奴所犯何事,竟要出逃?”

袁滂淡淡道:“什么都没做。是我派他去拦人的。”

袁涣哑然。

袁滂不仅装病,还要亲眼见见孙原,以他的消息网络,知道孙原出身药神谷并不奇怪——太常寺那些送礼的,可有他执金吾寺的一份。

袁滂远眺天际,负手而立,打断了袁涣的思绪。后者迟疑了一会儿,道:“父亲可是担心朝中出乱?”

“天子忍不住出手了,朝中怎能不乱。”

袁滂摇摇头,怅然道:“当今这位天子,怕是天资聪颖不亚于孝武皇帝,可惜天不予时,给了他一个千疮百孔的大汉。”

“奈何!奈何!”

袁涣惊道:“父亲的意思是……这位太守是天子的人?”

“只怕更是天子绝杀的利器……”袁滂苦笑摇头,“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他太躁进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大厦危矣。”

“父亲的意思是?”

袁滂看着他,问道:“十九岁而为重郡太守,你可知天子是如何做到的?”

袁涣摇头。

“因为满朝没人敢接魏郡太守这个危险的位子。”袁滂又问:“曜卿,你可知道魏郡危在何处?”

“魏郡?”袁涣思量道:“魏郡是冀州第一重郡,若论危险……难道是太平道?可前些日子听闻袁家和中常侍不是一直在争夺如此肥差?”

“肥差?做做样子罢了!”

袁滂领着袁涣缓缓走回庭中,一路讲道:“真要是争夺这个位子,袁家早就铺天盖地上疏了,怎么天子一下中旨,净剩下御史、县令、议郎、中郎这些小官上书,满朝二千石没有几人真敢接这位子。”

“愚民众则必反,刁民起则必乱。”袁滂冷笑道:“张角这个人自称‘大贤良师’,迟早是要反的,不过他未免太过自负了,自古民乱谁能成事?散乱之众、乘乱而起,又怎会坚如磐石?如有聪明之辈,分而化之,则轻轻巧巧灭于无形。即使聪伟如光武皇帝,虽然乘赤眉之乱而起,亦仗门阀世家之力而定。张角一介方士,又如何能与光武皇帝相提并论?”

袁涣不解:“如此,太平道必不能成事。魏郡又危险在何处?”

“魏郡若是挡不住太平道,丢城失地,那郡守亦是死罪。”

袁滂摇摇头,同为少年,袁涣的见识远不如孙原,接口道:“自太平道兴起之日起,多少人上奏天子,言其危险,天子又何曾放在心上?便是当今太平道遍及八州,挟百万之众,天子都未放在心上——这本就是天子推波助澜,任由它做大而已。”

袁涣心神巨震,万万不曾想到袁滂竟然说出如此话来。

“朝中权力倾轧纷乱,天子等了多少年,才等到这么一个企图破局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这不,陛下在事发之前就诏令幽州刺史刘虞回来出任卫尉,能不与这位天子心腹通气么?”

“孙原是他的棋子,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难道特进太守便是殊荣?等到太平道反,天子还要给他军队、给他钱粮,让他平定天下,手握军功、入朝为卿,把朝中势力一扫而空方是天子想要的。到了那时仿吕后诛韩信,则天子之威再无人可挡。”

袁涣听到此处,直觉风吹周身冷入骨髓,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那……如果这位孙太守不能成事呢?”

袁滂脸上终于露出喜色,点了点头:“终归看到了关窍。”笑一笑,便道:

“所以……天子的棋子,并不止这一颗。”

袁涣不再问话,他已经知道袁滂的意思了。

这中立于朝堂多年的“长者”抬首遥望明月渐升,悠然道:

“今天是初一,又是新年了。”

话音末尾,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大汉,又到了一个轮回的开始了。

【注1】北方诸谢:并州北地郡谢氏为大姓,射坚先祖为谢服,诸谢之一,拜为将军,此后这一支改为射姓,射坚、射援为谢氏族人。

【注2】袁璋是袁良的次子,而《汉纪》中称袁璋为袁滂父亲,则袁滂与袁安同辈。而《三国志》中称袁滂为袁涣之父,故而前者可信度更小,所以笔者把袁滂设定为袁隗、袁逢一辈,而袁涣与曹操、袁绍一辈,这更符合《三国志》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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