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陆川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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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山庙港村的夜雾裹着咸涩海风，抵达时已是深夜十一点，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陈宁嫂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你往村西头走，过了老槐树就是。\"车灯扫过斑驳的院墙，铁锈在光影里晃动，这栋带着岁月痕迹的小院在夜色中静默着。我从后备厢搬出几袋水果和营养品，牛皮纸袋在指间勒出红痕。

叩门声惊起院里的狗吠。木门吱呀推开的瞬间，暖黄灯光漫出来，照亮一张憔悴却明艳的脸。陈宁嫂子穿着洗旧的紫色t恤和牛仔裤，齐耳短发下，眼尾的疲惫掩不住眉眼的清秀。她抬手拢了拢头发，身高约莫1.62米，腕间银镯轻响：\"是阿涛吧？快进来。\"

屋内的白炽灯滋滋作响，墙角堆着杂物。陈宁嫂子倒茶时，手背上的烫伤疤痕若隐若现：\"我爸确诊食道癌中期了，医生说手术得十几万......\"她声音突然哽住，厨房方向传来小女孩的抽噎，\"小溪发烧三天了，一直哭着要爸爸。\"

我摩挲着粗陶杯沿问起借钱的事，陈宁嫂子望向窗外漆黑的院落，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村里风言风语多，有人总来献殷勤......\"她苦笑，指甲无意识抠着杯口缺口，\"当年我和陆川私奔，娘家早就断了联系。他们日子也紧巴，实在张不开口。\"

窗外海风呼啸，吹得晾衣绳上的旧衬衫猎猎作响，像极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

我掀开卧室门帘，月光漏进半扇窗户，落在床边的退热贴包装上。小溪蜷在褪色的碎花被里，像个失了色彩的瓷娃娃——本该粉扑扑的脸颊苍白如纸，干裂的嘴唇不时翕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碎呜咽。我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嫂子，退烧药喂过了吗？喝点葡萄糖补充体力行不？”陈宁快步过来，接过我递的葡萄糖液，指尖触到瓶身的冰凉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里屋传来老人微弱的呓语。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陆叔瘦得脱了形，高大的骨架在被单下凸起尖锐的棱角。他陷入半梦半醒，眉峰仍拧成痛苦的结，喉间溢出模糊的呻吟。床头柜上摆着皱巴巴的检查单，“中期食道癌”几个字被水渍晕开，像一道渗血的伤口。

“带你们去威海吧。”我转身看向陈宁，她正攥着空葡萄糖瓶发呆，指节泛白，“离陆哥打工的地方近，大医院看病也方便。”她慌忙摆手，褪色的袖口滑到手肘，露出经年劳作的茧子：“使不得，哪能拖累你......”我打断她：“陆哥和我亦师亦友，算是我半个师傅，再说我也不缺钱，吃软饭你懂的，不要笑我。”见她还在犹豫，我笑着补充：“我女朋友刚怀孕，正愁没人讨教经验，你去了正好给她讲讲。”

陈宁的眼眶突然红了，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凝成细碎的光。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似是为这场奔赴叹息又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