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荒原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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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迷影

踏入永夜荒原的瞬间，沈惊鸿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空气中弥漫的细微骨粉。无形薄膜裹住全身的触感并非错觉，云栖梧的灵力扫描仪显示，这里的空间像被缝合的伤口，每道裂缝都在渗出暗紫色的“噬光雾”，正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生物电。

“海拔1307米，地磁异常值超标200%。”女炼金术师的声音透过防雾面罩传来，她手腕上的荧光刻度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转，“时间在这里是逆流的……看这些骨螺。”

沈惊鸿蹲下身，借苏玄烬手中的磷火看清地面。密密麻麻的骨螺壳上刻满楔形咒文，每道纹路都渗着暗红光泽——那是干涸的血迹。当他用剑鞘触碰其中一枚时，螺壳突然张开，露出里面蜷缩的人面蜘蛛，其腹部的甲壳上竟烙着一会的生魂印记。

“是上古星象祭司的残骸。”苏玄烬用剑尖挑起枚骨螺，螺壳内侧的荧光咒文突然流动，组成指向东北方的箭头，“这些路标用活祭的灵骨制成，每个符号都对应着北斗七星的方位。”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萧砚白胸前的水晶上，“而‘天枢’祭坛的坐标……”

话未说完，云栖梧突然抓住沈惊鸿的手腕。她防雾面罩上的呼吸阀喷出白雾，指尖颤抖着指向浓雾深处：“哭声……是从地下传来的。”少年屏息凝神，听见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中夹杂着气泡破裂声，像是有人在水下模仿婴儿啼哭。

苏玄烬的剑鞘敲击地面时，土层下传来空洞的回响，竟与萧砚白昏迷中的心跳频率重合。“退后！”暗影刺客的警告被地底爆发的尖啸淹没，无数缠满水草的手臂破土而出，每只手的无名指都戴着生魂戒，戒面的骷髅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沈惊鸿的金灵剑劈断三条手臂，断肢却在雾中聚合成三米高的水鬼。那怪物的面孔是血蛛女的扭曲倒影，七窍涌出的不是血水，而是密密麻麻的蝌蚪状符文。云栖梧抛出的净灵符在它胸前炸出金色涟漪，却露出更骇人的景象——水鬼胸腔里蜷缩着三具婴儿骸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插着刻有议会徽章的银针。

“是‘三阴聚灵阵’！”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议会用夭折的灵根婴孩炼制怨灵，这些骸骨至少被折磨了十年……”

“金灵震波！”沈惊鸿的怒吼混着灵力爆发的轰鸣。金色涟漪扩散至地面，骨螺被震得腾空而起，在半空拼成六芒星阵。水鬼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化作带着腥甜气息的血水渗入螺壳，咒文因此亮起，拼出的却不是“亡者渡口”，而是“星陨祭坛·天枢”。

“坐标吻合。”苏玄烬踢开脚边的人面蜘蛛，那生物在临死前用步足划出诡异符号，“看来哭声是祭坛的伪装，真正的渡口……”

话音未落，雾中浮现出废弃驿站的轮廓。屋檐下的灯笼跳动着翡翠色火焰，当众人靠近时，百盏灯笼同时亮起，将木牌上的字照得惨白：“欢迎来到亡者渡口，乘船请先付出生魂——致所有逃避审判的蝼蚁。”

“幻阵的底层逻辑是恐惧具现化。”云栖梧的指尖抚过灯笼表面，触感竟如人类皮肤般温热，“这些火焰是用濒死者的瞳孔炼制的‘望乡火’，会让人看见最……”

她的话被沈惊鸿的闷哼打断。少年看见灯笼里映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妹妹夜念被倒吊在祭坛上的画面，她颈间的狼牙项链正在滴血，血珠落地时化作黑蝶。苏玄烬挥剑劈开灯笼的瞬间，火焰化作黑蝶扑向众人，每只蝶翼上都印着他们最恐惧的场景。

“别直视它们！”萧砚白的声音突然响起。少年不知何时已苏醒，灵脉紊乱的黑纹在防雾面罩下若隐若现，“这些是‘心相蝶’，用你的灵根之力构筑屏障！”

沈惊鸿握紧剑柄，金灵力在周身凝成铠甲虚影；云栖梧抛出装有荧光药剂的玻璃瓶，绿色流体在空中织成藤蔓结界；苏玄烬指尖燃起暗影火焰，蝶群接触火焰的瞬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当最后一只黑蝶化为灰烬时，地面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暗河。

河面漂着的头骨船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每艘船头的招魂幡都在无风自动。沈惊鸿看见自己的幡上写着“沈惊鸿·金灵根·祭品”，墨迹未干，竟像是用新鲜血液写成；云栖梧的幡上“水灵根·容器”四字周围，爬满了正在啃噬文字的尸虫；而萧砚白的幡上只有一团模糊的星图，星图中央有个不断扩大的黑洞。

最前方的巨型骨船上，摆渡人掀开黑袍兜帽。那张脸由无数张人脸拼接而成，血蛛女的毒牙、红衣长老的皱纹、甚至洛千瓷的蝶形胎记都在上面蠕动。他手中的船桨刻着与水晶相同的星图，桨叶每划动一次，水面就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眼球，那些眼球的虹膜上印着议会的徽章。

“要过河，先留下最重要的东西。”摆渡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骨笛，“沈惊鸿，你的光明骑士理想；云栖梧，你藏在药瓶里的‘弑神剂’配方；至于你……”他空洞的眼窝转向萧砚白，“星辰之子，该偿还你母亲偷走的东西了。”

魂渡冥河

云栖梧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她藏在炼金术袍内衬的羊皮纸正在发烫，那上面记载着能杀死议会首脑的剧毒配方——正是三年前母亲用生命保护的秘密。沈惊鸿握紧剑柄的手渗出冷汗，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教堂许愿的清晨，阳光穿过彩窗在他掌心织出的十字光斑。

“别碰那些船！”萧砚白的警告被骨船的吱呀声淹没。沈惊鸿看见自己的幡突然起火，火焰中竟浮现出妹妹夜念的笑脸，那是她被议会抓走前最后的画面。当他下意识去扑火时，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冷的船头——不知何时，三人已站在头骨船上，摆渡人手中的船桨正指向他的心脏。

“每个人都有想遗忘的过去。”摆渡人转动船桨，水面浮现出沈惊鸿的记忆碎片：父亲被议会折磨致死的夜晚，他躲在衣柜里咬住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却看见母亲被割下的生魂骨坠入火盆的画面，“你的金灵根本该是荣耀，却成了全家的催命符。”

“住口！”少年的剑刃刺穿摆渡人的咽喉，却见黑色烟雾中渗出更浓稠的雾气，将他的手臂缠住。云栖梧想抛出解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眼前浮现的是实验室爆炸的场景——母亲将她推进密道前，往她嘴里塞了枚刻着“忘”字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