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产科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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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变成少女的呼唤，来自青铜铃深处。周子夜看见铃身的裂痕里透出微光，隐约能看见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轮廓，和他镜像般相似。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妹妹，本该夭折的周小夜，原来真的被封在铃里，用魂魄维系着他的生命。

“砰——”

铁门被撞开，七个纸人抬着顶纸扎花轿涌进来，花轿上绣着并蒂莲图案，和红嫁衣、银铃碎片上的纹样完全一致。花轿门帘掀开，周子夜看见母亲坐在里面，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缠着青铜铃的碎片，脚踝处没有条形码，只有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里嵌着他的生辰八字。

“子夜，快跑……”母亲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别信他们说的，小夜还活着，在铃里……”话没说完，花轿突然被黑雾笼罩，母亲的身影渐渐透明，化作无数银铃碎片散落在地。周子夜疯狂捡起碎片，发现每片上都刻着字，连起来正是：“十二道锁开，双生归位，毁铃破局”。

纸人张启明突然扑过来，周子夜举起青铜铃，铃身的裂痕突然迸发出强光，将纸人烧成飞灰。他看见档案室的档案架在崩塌，露出后面的暗门，门上刻着和青铜铃相同的篆文，门缝里透出婴儿的啼哭声——正是市立医院产科7楼的方向。

跑出医院时，正午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周子夜低头看表，上午十点，距离子时接单还有十四小时。车筐里的红嫁衣已经完整，衣领的并蒂莲绽放出金色光芒，而青铜铃的裂痕更深了，却多了道细微的缝隙，能看见里面晃动的双马尾影子。

手机在裤兜震动，这次是“黄泉速递”的正式订单：“市立医院产科7楼，重复订单，胎盘拌朱砂，收货人王秀兰”。备注栏多了行新字：“第七次配送，逾期则双生锁死”。周子夜盯着订单，突然想起档案里的“第七单双生锁”，原来父亲当年接的第七单，正是母亲的生产，而他现在必须重复配送，才能解开妹妹被封的真相。

电动车在医院门口启动时，他看见住院部顶楼有人影晃动。举着手机 zoom 镜头望去，只见穿白大褂的李凤兰护士长站在天台边缘，冲他举起张泛黄的纸——正是1993年产房记录的最后一页，上面用血写着：“她在铃里，你在轿外，第七次配送，别让纸人换骨”。

周子夜的后背浸透冷汗，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送单后车筐里会出现母亲的遗物——那是母亲作为轿夫，在黄泉路上留下的线索，指引他解开双生锁的秘密。而所谓的“血色新手村”，根本不是新手试炼，而是父亲用命为他铺的路，让他在重复配送中，一步步接近二十三年前的真相。

下午回到出租屋，周子夜翻出父亲的遗物箱，在最底层找到本破旧的笔记本，扉页写着“黄泉速递骑手守则”，其中第七条赫然是：“双生锁订单需配送七次，每次配送会唤醒铃中魂魄，第七次配送时，轿夫会来换骨”。笔记本里夹着张照片，是父亲年轻时和一个戴银铃的女人合照，女人的左眼角有颗泪痣——和衣柜里的纸人“阿姐”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周子夜摸向手腕，红痕已经蔓延到肩头，形成完整的并蒂莲图案。青铜铃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这次不是啼哭，而是妹妹的笑声，像银铃在风中摇晃。他知道，距离第七次配送还有四次，而每次配送，都是在和黄泉轿夫赛跑，稍有不慎，就会永远失去母亲和妹妹。

“叮——”

手机再次震动，新消息来自“黄泉速递”客服：“尊敬的骑手周子夜，您已激活双生锁剧情，接下来的订单将开启‘换骨’倒计时。请记住：纸人抬的是骨，轿夫换的是魂，铃响十二下，生死两不分。”

周子夜盯着屏幕，突然听见衣柜里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他想起第二单的衣柜断头饭，想起纸人“阿姐”递出的头骨，上面刻着母亲的名字。原来从接过青铜铃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二十三年前那场生死契约的解铃人——用配送唤醒妹妹的魂魄，用真相撕开黄泉的谎言，哪怕每一步都踩着纸人的骨，趟着轿夫的血。

夕阳的余晖照在红嫁衣上，周子夜看见衣领的并蒂莲终于完整，花瓣上凝着水珠，像母亲未干的眼泪。他跨上电动车，车头灯照亮前路，这次不是去送单，而是去第三人民医院的停尸房——那里存放着1993年“夭折”女婴的骸骨，他要亲自确认，妹妹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被封在了铃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医院停尸房的第13号冰柜里，一具女婴骸骨的手腕上，系着半枚银铃，铃身刻着“周小夜”的生辰八字，脚踝处的条形码永远停在1993年6月15日03:47，而冰柜外侧，用朱砂写着最新的配送备注：“第七次配送，换骨时间：2024年4月29日 子时”——正是他的二十三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