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诱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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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括神情肃穆，手中狼毫似有万钧重，猛地往竹简上一拍，“丹水冬涸” 四字瞬间被晕开的墨迹洇得模糊不清。案头摆着墨家加急送来的密报，展开那泛黄的羊皮卷，一幅详尽的水文图映入眼帘，清晰地标注出丹水下游河道已大片裸露，卵石滩涂星罗棋布。他目光如炬，屈指一下一下叩击着舆图上秦军营地的标记，身上的青铜护甲与木案碰撞，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恰似为即将展开的战略布局敲响前奏。“传令下去，右军即刻后撤十里，仅留老弱士卒驻守丹水南岸营垒。” 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话刚落音，帐帘一挑，苏三娘手持一份新密报，脚步匆匆地疾步而入，竹简上 “秦军调动频繁” 几字墨迹未干，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秦军了望塔上，寒风呼啸，吹得旗帜烈烈作响。一名斥候立于塔顶，双手稳稳地将青铜望远镜擦拭得锃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当看到赵军营地的旌旗缓缓向南方撤去，袅袅炊烟也逐渐变得稀稀落落，他神色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将这一情况传至中军大帐。白起正坐在案几前，手中摩挲着象征军权的青铜虎符，那虎符质地温润，却仿佛藏着无尽的杀伐之气。听闻斥候来报，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扬，冷笑一声：“马服子这是想引蛇出洞？哼，传令给蒙骜，让他率五千人马，佯装强攻丹水防线。记住，要演得逼真些，务必让赵括觉得有机可乘，就像能轻易咬到一块肥肉。” 军丞站在一旁，闻言迅速展开舆图，手指在地图上快速滑动，最后停在北岸一片密林中，说道：“将军，此处地势极为险要，谷深林密，易守难攻，可在此设伏兵三万，给赵军来个措手不及。” 白起目光顺着军丞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地图上缓缓逡巡，许久，最终落在一处峡谷，沉声道：“就在黑松林设伏。即刻传令下去，让士卒们把桐油均匀地浸透箭矢，届时一旦点火，定要让赵军尝尝这火海的滋味。”

赵军营地内，苏三娘望着逐渐冷清的南岸防线，眉头紧锁，满心忧虑，忍不住开口道：“将军，若秦军全力强攻，这些留守的老弱士卒恐怕难以抵挡，一旦防线被突破……” 赵括抬手打断她的话，俯身抓起一把沙土，任由沙粒从指缝间缓缓流下，恰似流逝的时间，又似这瞬息万变的战局。“白起何等老谋深算，岂会看不出这是诱敌之计？但他自负谋略过人，必定想将计就计，反制于我。我们要做的，便是顺着他的心思，让他愈发觉得自己棋高一着，一步步落入我们的圈套。” 说着，他突然伸手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箭疤，那是三年前与匈奴激战留下的印记，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当年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不也是先以弱示敌，引得匈奴主力深入，而后一举大破敌军？此番，我们也用这招，与白起好好周旋一番。”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笼罩了丹水河畔。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吹得草木沙沙作响。秦军先锋营的马蹄都裹上了厚厚的布，士卒们屏气敛息，悄无声息地朝着赵军防线逼近。靠近南岸营垒时，只见营垒中仅有寥寥几支火把在寒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几声稀稀拉拉的梆子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秦军先锋见状，心中暗喜，以为赵军果然防备松懈，毫无察觉他们的到来，当即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下令发起冲锋。刹那间，马蹄声如雷，秦军如潮水般涌向浅滩。然而，他们刚踏入浅滩，便听到一声声战马的凄厉嘶鸣，许多战马前蹄突然踩在河床布满的尖刺上，当场失蹄，重重摔倒在地，将背上的骑手甩了出去。赵军的老弱士卒们从营垒中探出身来，纷纷挽弓搭箭，朝着秦军射去。虽说这些士卒体力不足，射出的箭矢力道不够，但凭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优势，仍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给秦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一时间，秦军阵脚大乱。

白起此时正在中军大帐内，手中拿着一块鹿皮，仔细地擦拭着佩剑。剑刃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光，仿佛随时准备饮血。听闻先锋营遇袭的战报，他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冷哼一声：“果然有诈。传令下去，让蒙骜继续佯装猛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引得赵括增兵支援。” 他转头看向军丞，神色冷峻，语气坚定：“即刻派人快马加鞭通知黑松林的伏兵，没有本将的命令，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许轻举妄动，都给我死死地埋伏好。” 此时的黑松林内，三万秦军如蛰伏的猛兽，静静地埋伏在暗处。他们个个屏住呼吸，手中的桐油箭矢早已准备就绪，只等赵军踏入预设的死亡射程，一场血腥厮杀便将瞬间爆发。

赵括在营帐内，脚步急促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思索。突然，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看向苏三娘，沉声道：“苏三娘，即刻挑选两千死士，趁着夜色，绕到秦军侧翼。记住，一定要等秦军主力全部踏入丹水河谷，再果断出手，切断他们的退路，绝不能让一个秦军逃脱。” 苏三娘闻言，立刻抱拳领命，身姿飒爽。赵括又拿起一支刻着 “武安” 铭文的箭矢，那是苏三娘上次截获的战利品，他凝视着箭矢，仿佛从中能看到秦军的破绽，说道：“再去告诉墨离，在峡谷两侧安排好滚木礌石，一旦秦军进入峡谷，立刻发动，将谷口彻底封锁，把秦军困在峡谷之中，来个瓮中捉鳖。”

秦军的攻势愈发猛烈，蒙骜亲自站在阵前，手持鼓槌，奋力擂鼓助威。那战鼓声如雷霆般在河谷间不断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赵军南岸防线在秦军的猛烈攻击下，看似摇摇欲坠，营垒上的旌旗被秦军的箭矢射得千疮百孔，恰似风中残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括站在高处，观察着战局，见时机已到，大手一挥，果断下令增兵。一支精锐部队迅速从后方赶来支援，他们步伐整齐，气势如虹。白起站在远处的高坡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上钩了。” 当即传令给黑松林的伏兵：“准备出击，给赵军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