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62章 夜色歹人,白虎劫:十神录,四月兮,废文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烛光下,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已经洗净,露出一张清秀的瓜子脸,只是眼睛还红肿着。
商人老陈抿着酒感叹:\"这世道...战乱虽平,可留下的疮痍不知多久才能愈合。\"
\"这世道啊...\"老鱼头给小女孩盛了满满一碗肉粥,\"战乱虽平,可人心里的鬼都跑出来了。\"他指着窗外官道,\"上月还有伙东边来的强人,专挑姑娘家下手...\"
小女孩的勺子突然掉在桌上。
雀翎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有道陈年疤痕,此刻正被自己掐得发白。
李当归轻声问:\"这孩子是...?\"
\"苦命娃。\"老鱼头叹气,\"爹去北边打仗再没回来,娘去年染了寒症走的。\"他揉着小女孩枯黄的头发,\"还有个姐姐,被东边来的匪人掳走了...说是要卖到玉罗城去。\"
小女孩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褪色的绣片,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几道纹路。
老陈凑近看了看:\"这针脚...像是要绣朵花?\"
\"她姐姐留下的。\"老鱼头压低声音。
他摩挲着粗瓷酒杯,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烛火:\"那天杀的匪帮来村里抢人时,家家户户都拴紧了门闩。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年,从没听过那么多姑娘家的哭喊声......\"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几道深痕,\"等动静消停了,这丫头从地窖爬出来,整个村子都空了。\"
小女孩突然把脸埋进雀翎的衣袖,单薄的肩膀耸动着。
老鱼头伸手想摸她的头,却在半空停住了:\"从那天起,这孩子就跟丢了魂似的,天天在官道边上转悠。有次差点被马车碾着,我把她拽回来,她只会反反复复说'阿姐被带往东边了'。\"
油灯\"啪\"地炸了个灯花,老掌柜的影子在墙上猛地一颤:\"我问她东边是哪儿,她竟指着官道尽头的日出方向。唉,玉罗城离这儿百多里地,她一个娃娃......\"
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后来我就哄她,说西边来的商队里常有善心人,你且在我这儿等着。\"
布包展开,里面是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麦饼,边缘还留着小小的牙印。
老鱼头的声音突然哽咽:\"这傻丫头,每次讨到吃的都要留一半,说是给阿姐备着的......\"
雀翎突然抓住小女孩的手腕——那孩子正用指甲在自己掌心刻血痕,旧伤叠着新伤,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东\"字。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正好照在她颈后那片青痕上。
话没说完,小女孩突然把绣片紧紧捂在胸口,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面上。
\"我想去东边...\"小女孩突然开口,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老鱼伯伯说...会有好心人经过...\"
院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子。
李当归与雀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东方——那里的群山背后,玉罗城的轮廓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晨光微熹时,客栈门前已备好车马。
老鱼头用粗布包了十几个刚出炉的肉饼,硬塞进李当归的行囊里。
小伙计红着眼眶,把一柄小巧的桃木剑挂在小女孩腰间——那是他连夜雕的,剑柄上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二字。
\"恩公啊......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这孩子!\"老鱼头攥着李当归的手直哆嗦,另一只手不断抹眼泪,\"这丫头打小没出过远门,夜里怕黑,睡觉爱攥衣角......\"
雀翎蹲下身,替小女孩系紧斗篷的带子。
孩子突然转身扑进老鱼头怀里,把脸深深埋进老人带着油烟味的衣襟。
老鱼头抖着手从柜台下摸出个褪色的香囊:\"带着这个,里头有镇魂的艾草......\"话没说完就哽住了。
商人老陈在一旁搓着手,欲言又止。
李当归拍拍他的肩膀:\"陈叔放心,到了玉罗城您只管去忙生意。寻人的事交给我们。\"
\"哎!\"老陈如释重负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块木牌,\"百花巷的孙婆婆最熟悉三教九流,拿这个去找她......\"木牌上的芍药花纹在晨光中泛着暗红光泽。
当商队的铃铛声响起时,她突然挣开雀翎的手,跑回去抱住老鱼头的腿,把一样东西塞进他掌心。
老人展开一看,是半块珍藏已久的麦饼。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商队渐行渐远。
老鱼头攥着麦饼站在客栈门前,泪流满面,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
商队在晨雾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小女孩被雀翎牵着手走在队伍中间,小小的身影裹在一件过大的斗篷里,像只离巢的雏鸟。
\"对了,\"李当归放慢脚步,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脚步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知道?\"李当归和雀翎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阿娘说...要等阿爹回来取名字。\"小女孩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蒲公英,\"阿爹去打仗了...再没回来...\"
雀翎感觉握在掌心的小手突然变得冰凉。
小女孩低着头,用脚尖踢着路上的石子:\"阿娘叫我二娃子...后来阿娘也病了...夜里咳着咳着就不动了...\"她的语气平静得不像个孩子,\"阿姐说,等找到阿爹,就有名字了...后来阿姐也被抓走了...\"
李当归的胸口突然像压了块石头。
他想起自己失去双亲时,大姐抱着他哭了一整夜,二姐把家里最后一块糖塞进他嘴里。
可眼前这个孩子,连被父母呼唤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那些可怜人,见过了天道不公,可是当这个孩子平静的说出这些针扎一样的话时,李当归发现,他错了。
雀翎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想起自己蜷缩在俱卢族冰窖里的日子,那时候至少还有个\"雀翎\"的称呼。
自己后来遇到了师父,现在又遇到了李当归,可她呢,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这个孩子,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只靠着\"二娃子\"这样随意的称呼活到现在。
\"那...你阿姐叫什么?\"李当归轻声问。
小女孩突然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亮:\"阿萝!村里人都夸她绣的花会发光!\"她从怀里掏出那块绣片,上面歪歪扭扭的纹路在阳光下隐约能看出是朵未完成的芍药。
雀翎突然蹲下身,将小女孩紧紧搂住。
孩子瘦小的身躯在她怀中轻颤,却没有哭。
或许她的眼泪早在那一个个等不到父母归来的黑夜里流干了。
\"等找到阿萝姐姐,\"李当归也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绣片,\"我们一起给你取个最好听的名字。\"
黄昏时分,商队转过一个山坳,玉罗城的轮廓在天际若隐若现。
小女孩突然抓紧了雀翎的手指,指节都泛了白。
雀翎知道,那不只是对陌生之地的恐惧,更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孩子,对\"家\"这个字最后的执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