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章 螭吻,白虎劫:十神录,四月兮,废文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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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描摹着她的身形轮廓,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剪影。
她今夜竟未着铠甲,只穿一袭素白劲装,束腰的绸带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月光柔和了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看起来竟有几分像大姐李灵芝。
\"将、将军...\"
宁芙突然抓起他的手腕:\"这些茧...不是练剑磨出来的。\"
她摩挲着李当归虎口处的硬茧,\"配药时碾药留下的?\"
李当归点点头,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我总把药材碾得过细,大姐说这样药效才好。\"
宁芙沉默片刻,突然调整起他的姿势:\"剑不是药碾,不需要那么死力气。\"
她手指冰凉,却意外地耐心,\"感受剑的延伸,就像...感受药性在病人体内流动。\"
这个比喻让李当归心头一震。
当他按宁芙说的方法挥剑时,木剑竟真的像是手臂的延伸。
\"继续练。\"宁芙转身离去。
次日。
训练场上。
宁芙依旧冷酷如初。
当李当归第无数次被对练的壮汉击倒时,她甚至没往这边看一眼。
壮汉挥剑劈下,李当归仓促抬剑格挡。
\"咔嚓\"一声,他的木剑应声而断,碎裂的木茬在虎口划出一道血痕。
\"就你这德行还想上战场?\"壮汉踩着断剑嘲笑,\"回家给姐姐们绣花去吧!\"
李当归沉默地捡起断剑,木茬刺进掌心,渗出一线细密的血珠。
抬头时,他正对上校场另一端宁芙的目光——那眼神竟不似往日凌厉,反而含着一丝他读不懂的复杂。
暮色四合。
操练结束的号角早已吹响。
月光如霜,将李当归孤零零的身影钉在校场中央。
他机械地重复着格挡动作,断剑在掌心里又磨出新的血泡。
\"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八...\"汗水顺着他的下巴砸进尘土,单衣后背凝出一层盐霜。
忽然,他敏锐地听到剑鞘轻叩地面的声响。
宁芙不知何时又站在场边,卸去铠甲的她只着素白劲装,腰间仍佩着那柄长剑。
她走近时,李当归闻到她身上有铁器与薄荷混合的气息——属于真正剑客的味道。
\"继续。\"宁芙抱着手臂说。
李当归咬牙挥剑,动作比白日标准许多。
宁芙突然用剑鞘点在他手腕关节:\"停。这里发力不对。\"
她指尖冰凉,精准地按住他小臂某处肌肉,\"你每次挥到这里就会泄力,为什么。\"
\"我...我会加倍练习...\"
\"不是努力的问题。\"宁芙罕见地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宁芙摇头:\"就是单纯的筋骨愚钝。\"她突然拔剑出鞘,透明剑身映着月光,\"用全力接我一剑。\"
李当归刚摆好架势,宁芙的剑已如月光泻地般袭来。
他拼命格挡,木剑却像朽枝般断成两截。
剑风掠过脖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果然。\"宁芙收剑入鞘,声音里透着罕见的疲惫,\"我十五岁觉醒「剑术」神力,训练过四百二十七个学生,你是唯一一个练了半个月连基础格挡都做不好的。\"
她解下佩剑的皮绳缠绕在掌心,\"白虎城建城百年,出过九个剑道废物,你是第十个——而且比前九个都差。\"
李当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明日开始,你去辎重营报到吧。\"宁芙系紧皮绳,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至少...你认字,能记粮账。\"
\"将军!请再给我——\"
\"这是军令。\"宁芙转身时,如鱼鳞甲般冰凉的声音再次传来,\"剑道如天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夜风卷着沙尘掠过校场。
李当归呆立原地,断剑上的木刺扎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他想起第一次握剑时宁芙说的话——\"药铺出来的娃娃就该老实待在后方\",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无能。
回到通铺,李当归摸出贴身藏着的家书。
大姐工整的小楷写着:\"当归吾弟,见字如晤。近日配得金疮药新方,待汝归试之...\"
信纸突然洇开几处水痕。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湿。
\"喂...\"侯七的声音从上铺传来,\"我听见了。去辎重营也挺好,至少不用...\"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当归吗?\"李当归突然打断他,\"父亲说,这是'应当归家'的意思。\"
他摩挲着信纸上熟悉的药方笔迹,\"可现在,我哪有家可归?\"
侯七沉默了。
远处传来巡夜士兵的梆子声,沉闷的敲击在夜色中荡开——二更天了。
……
月光悄然爬上窗棂,李当归无声地翻身而起。
他拎着那柄断剑,踏过冰凉的青石板,再次来到空旷的校场。
断剑在月光下泛起惨白的光泽。
他摆出最基础的起手式,忽然想起父亲临行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吾儿记住,百草熬煮见真性,人亦如是。\"
断剑划破夜风,发出笨拙的呜咽。
一百次、两百次......
血泡在掌心绽开,又被剑柄碾碎。
……
校场边缘的阴影里。
一道人影悄然伫立,观察着远处的少年。
他宽松的长袍被夜风掀起一角,腰间的竹简轻轻相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披散的长发如泼墨般垂落,遮住了那人晦暗不明的神情。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李当归终于瘫倒在武器架旁。
晨露打湿了他的后背。
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笑了——掌心的老茧位置不对,这是常年捣药留下的痕迹,注定握不好剑。
但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永远是个剑道废物,他还可以用这双手去搬运箭矢,去记录粮账,去包扎伤员...
辎重营的帐篷里,弥漫着桐油与皮革混合的气味。
李当归跪坐在矮几前,小心地将今日入库的三百二十支箭矢记录在竹简上。
他的字迹比半月前工整许多——这是被宁芙退回来重抄七次粮册练就的。
\"百草堂的小子!\"军需官老赵掀开帐帘,扔下一捆竹简,\"囚牛营的兵器损耗册,今晚必须核对完。\"
竹简\"哗啦\"散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
李当归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突然瞥见最上面写着\"螭吻营申请更换训练用剑二十柄\"。
他指尖一顿,眼前浮现宁芙那柄透明如水晶的长剑。
\"老赵叔,我能去兵器库清点吗?\"李当归突然抬头,\"上次入库的青铜剑需要防锈处理。\"
“又想偷看宁将军练剑?”老赵眯起眼睛:\"你小子到底是喜欢看宁将军的剑法,还是单纯喜欢看宁将军啊?\"
“没...您说什么呢!我自然是喜欢看宁将军练剑...”
“那和喜欢看宁将军有什么区别?”
“不是!这——”
“哎行了行了,老头子我跟你开个玩笑!”见少年耳根发红,老赵头咧嘴大笑。
\"去吧,申时前回来。记住——\"他敲了敲李当归腰间木牌,\"你现在是辎重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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