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被她隐隐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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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长庚会给顾相思和苟南北独自说话的空，他识趣地跑到远处坐下。

顾相思就着酒意，倚靠在苟南北坟前絮絮叨叨说着醉话：

“姓狄那狗官，就是把你杀了那人，他这些年吞掉多少钱，我就让他把那些钱全都吐出来！你是不知道，他家那银子，在府内堆成山！浑蛋玩意，姑奶奶还没见过比我还高的银山！”

“他交银子的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哈哈哈！”

“这只是割了他一块肉而已，姑奶奶才没这么轻易放过他，他欠的血债，我要他用命来还！你可得好好保佑我。”

她一边一说，一边狠狠地揪着坟头上的新草，话间，已经把新草都拔了个精光，又剩下光秃秃的土堆。

聂长庚远远望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七年前他父兄战死，他连父兄的尸首都找不回来。

七年前在鬼渡坡那场战役，聂长庚才十五岁。三万聂家军出征，打到最后只剩下两百多人，被困在山坳里十天十夜。

北蛮围堵，急报递不出去，派出去送信的士兵无一不被北蛮拦截杀死，北蛮也不做进攻，有意要将他们活活耗死。

在第十日早已弹尽粮绝之际，好不容易与朝廷取得联系，就在聂家军以为终于要盼来朝廷的支援时，却不想竟和“援军”刀剑相向。

“援军”声称清缴叛徒，哪来的叛徒？

他们负隅顽抗撑了十天十夜，聂大将军宁死不降。那些撑不住伤病死去的兄弟，只能靠吃他们的肉，喝他们血活下去。到底叛徒是从何而出？

“援军”将领宣读圣旨：“忠勇大将军聂霆为保其性命，试图与北蛮通敌，叛国之徒就地诛杀！其余孽党尽数剿灭！”

朝廷不相信被围困十天十夜还能依旧坚守忠心，定是通敌北蛮才会留他们一直不杀。

聂长庚宁愿失聪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圣旨。

聂家军靠兄弟们的尸体苦撑十日，到头来却被扣上个莫须有的罪名。聂家军还来不及证明清白，“援军”挥刀杀向他们。

他们在冤枉中死去，在不甘中咽气。

聂长庚在抵抗中不知跑到了何处，最后昏倒在一条河边，醒来时已被附近村民所救，从此隐姓埋名。

他又跑去鬼渡坡再找回父兄，可战场上只有一座震撼的京观，糜烂、腐臭、血腥的“尸山”。聂家父子三人，连同被困的两百多聂家军被尽数斩杀，聂大将军的头颅被一支枪挑在最顶上，所有将士的人头砍下来筑成京观，堆在鬼渡坡以儆效尤，震慑人心。

聂家三代从军，军功赫赫忠心耿耿，为何从鬼渡坡传到朝廷却成了通敌叛国？

聂长庚只得暗地召集旧部，在乡野中成立太平会，暗中调查当年真相。

魏党横行，贪腐严重，太平会杀了不少贪官狗官，不仅是为了肃清朝堂，更想要还聂家军一个清白。

想到这里，聂长庚走到顾相思身边，将手搭在她肩头，道：“少喝点。”

顾相思一回眸，才发现她眼中泪水盈盈，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她在自己面前，即使是把剑横在她脖颈上都没掉过一滴泪。

聂长庚心中那汪水，似是被隐隐触动。

——

开丰府衙。

狄昭茶饭不思好几日，整个人活脱脱瘦了一圈，眼下泛着浓浓乌青。

郭师爷给他端来一碗粥，“大人，多少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