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门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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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节，天气逐渐炎热，桌上摆着冰酪，一旁的婢女们都在给各家小主轻轻摇着扇子。

几个贵女们拿起桌上还未绣完的丝布互相交换，其中一位贵女刚从淮南回来，正讨论着淮绣的技法。有意无意把顾相思晾在那，无人再去理会她。

高雨霏在这时，假意给杜莹续了杯茶，暗中给她使个眼色。

杜莹会意，佯装用帕子擦了擦额间的薄汗，突然用起杨州方言嗔怪：

“话到淮南杨州咯——马上就要交夏了，横竖还是杨州罗穿得爽气，要是再弄碗冰雪冷元子吃，噢哟舒服得一塌糊涂！哎，可惜开丰这块做得弗正宗噻！”

她撇起嘴甩着帕子，又回忆起前两年杜父带她去杨州的趣事。

音落半晌，杜莹竟发觉顾相思没有搭理她，像是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似的。

她继续用扬州方言问道：“淳熙姐姐，她们个个都没去过杨州，横竖吃吃杨州漕米咯，你晓得我的念想吧？”

顾相思还在走神中，直到柳絮在她身后轻轻戳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

柳絮悄声提醒：“杜小姐在问你呢，公主幼时是在杨州出生的，在那儿生活了八年！”

顾相思回过神来，神情略显尴尬无措。

旁边的贵女跟着插进来：

“杜莹你说的是杨州话吧！吴侬软语，真有意思。”

杜莹手一指顾相思，“淳熙姐姐的扬州话讲得更地道。”

“公主也讲两句吧，你从小在扬州长大，我们还没听你说过方言呢！”另一贵女道。

杜莹笑得狡黠，十分期待着她回答，像是故意在考验什么似的，就连身后的高雨霏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顾相思忽觉不对劲，她开始以为这不过是场亲友聚会，当她看到高雨霏和杜莹二人关系略近，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

所有贵女笑得不怀好意，就连从进门杜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她们似乎就没把“淳熙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而是拿她当猴戏。

顾相思被众人架得下不来台，从容一笑，道：

“横竖是杨州罗穿得舒坦，不过我也喜欢亲掐的茭白，清甜爽口。辣脚子嘛，开丰那块根本吃不到，我打算请个杨州大师傅回府，得空请你来尝尝手艺，看阿正宗！”

顾相思一口地道流利的杨州话把杜莹听得一愣，她又把口音换回来，故意说给其他贵女听，继续道：

“对了，杨州漕米不是杨州本地产的，多是两浙、江东江西产的米，不过是漕运在杨州转运罢了。”

她再换回杨州方言阴阳怪气：“少跟老子充六角铮！”

音落，所有的贵女们第一次听到淳熙公主说杨州话，虽听不懂，也是一脸新奇。

那位从淮南回来的贵女听明白后，忍不住捂着嘴噗嗤一笑，“杜莹姐姐哎，弗要再讲咯，笑煞人咯。”

杜莹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因为她听出了顾相思最后一句是在嘲讽她装行家，就连那位贵女的口音都比她正宗。

从前淳熙公主性子软，自己怎么给她使绊子都不敢吭声过，现在居然敢当众失了她面子？

杜莹暗中绞紧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