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狼影徘徊尚书府,人妖殊途各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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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长安城的秋夜来得格外清冽,尚书府后园的老槐树上,最后几片槐叶正被西风卷得簌簌作响。一道灰影自墙头掠过,四爪踏在青瓦上竟未发出半分声响,唯有蓬松的尾尖扫过滴水兽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狼毫。
周炎蹲踞在飞檐之上,琥珀色的瞳孔映着窗内摇曳的烛影。纱帐里,身着月白羽衣的少女正伏在案前,指尖捏着半幅未绣完的鸳鸯图,鸦青鬓发垂落肩头,在烛火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他认得这是相国千金萧蕙卿,自上月随父来府中赴宴后,便常以探讨诗书为名,往弘济的书斋里跑。
“公子今日又去了城西的粥棚?”蕙卿的声音透过纱窗飘出来,竟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听父亲说,近来城外流民激增,怕是要闹冬荒了。”
案上的青玉镇纸压着半卷《齐民要术》,狼妖化形的周弘济正握着狼毫在舆图上圈点,指尖在羊皮纸上顿了顿。他记得真正的周弘济确有赈济灾民的习惯,每次握笔时手腕总会轻颤——那是三年前为救他与猎户搏斗时留下的旧伤。此刻他刻意将笔尖压得重了些,墨色在宣纸上晕开小块污渍:“天灾无常,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
窗棂忽然被夜风推开半寸,蕙卿起身去关窗,袖中滑落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周炎本能地纵身跃下,落地时已化作青衫公子模样,恰好接住即将坠地的丝帕。四目相对时,他闻到少女鬓间萦绕的沉水香气,与记忆中草原上的青草气息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安。
“公子的手……”蕙卿忽然盯着他的指尖愣住。狼妖慌忙将手缩进袖中,却忘了人类的指甲不会在月夜里泛出银蓝光泽。三日前在城西巷口击退劫粮的马贼时,他情急之下显了妖相,指缝间的绒毛尚未完全褪去。
“许是方才磨墨时沾了烟子。”他转身将丝帕搁在案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周弘济从不离身的信物,刻着“弘德”二字的羊脂玉,此刻正贴着他妖丹所在的位置,凉得像是块寒冰。
蕙卿忽然轻笑出声,从妆奁里取出一支螺子黛:“我替公子画张新的舆图吧,上回那张被雨水洇了墨,倒像黄河改道了呢。”她说话时手腕轻转,黛笔在羊皮纸上勾勒出陇右山脉的轮廓,指尖不经意间掠过他的手背。狼妖浑身僵硬,只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这具人类的躯体,为何总在面对她时失了分寸?
更漏声在远处敲响第三遍时,蕙卿终于搁下画笔。案上的舆图已添了十余处红圈,皆是她听父亲说起的灾民聚集之地。周炎望着她垂眸收拾笔砚的模样,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他本是陇右山中修炼千年的狼妖,因误食猎人的毒饵坠下山崖,恰逢周弘济进山踏青,竟不顾浑身泥泞将他抱回府中,用自己的锦被裹住他瑟瑟发抖的狼身。
“那时你望着我的眼神,倒像是看懂了人话。”周弘济临终前的话忽然在耳畔响起。那日他们在渭水畔放生一条受伤的赤链蛇,却不想触怒了修行的蛇妖,狂浪打来时,人类公子竟用身体替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濒死的周弘济望着他的狼眼,嘴角还挂着笑:“原来你真的听得懂……替我照看好父亲,还有……”
还有什么?少年没说完便咽了气,只留下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周炎低头望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人类的手掌柔软细腻,哪里还有半分狼爪的锐利。他模仿着周弘济的语气说话,学着用筷子夹菜,甚至强迫自己在闻到生肉时皱眉——可每当蕙卿靠近,他总忍不住想露出尾巴,像在狼群里那样用蹭头的方式表达亲昵。
“公子明日可有空?”蕙卿忽然开口,指尖绞着丝帕边缘,“父亲说冬至前要开仓放粮,想请公子去监赈……”她声音渐低,耳尖泛起薄红,“蕙卿也想去看看,学些济世之道。”
狼妖怔住了。他知道萧相国素来看重周弘济的才学,却不知这千金小姐竟对“他”另眼相看。真正的周弘济曾在酒后说过,蕙卿是他见过最像“人”的女子——温柔而不软弱,聪慧却不骄矜,连鬓角的那颗朱砂痣,都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般动人。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平时哑了些。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乌云遮住,他瞥见案头铜镜里,自己的瞳孔在暗处隐隐泛着狼瞳特有的幽光。蕙卿恰好抬头,他慌忙别过脸去,却听见少女轻声叹息:“公子近日总爱望着月亮出神,可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他能说自己每次月圆时都控制不住想仰天长啸?能说看见蕙卿绣花时,总忍不住想叼来新鲜的野兔作礼物?狼妖忽然想起周弘济书斋里那本《搜神记》,人类总爱将妖怪写得青面獠牙,却不知有些妖怪学做人类,比人类更像人类。
更鼓敲过四更,蕙卿终于告辞。周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化作狼形跃上屋顶。秋风吹来,带着远处渭河的水汽,还有……还有若有若无的符咒气息。他鼻翼微动,发现后园角门处有个佝偻的身影正往墙根下贴黄纸,月光照亮那人袖口的太极纹——是尚书府的老仆周伯,从前最得周弘济信任的人。
狼妖无声地跟了过去。周伯正将最后一张镇邪符贴在青石板上,手却在发抖。三年前那场渭水救人的变故后,老仆便常常盯着“周弘济”的眼睛发呆,今日竟趁夜布置辟邪阵,怕是早已察觉了异样。
“周伯。”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人类的温和。老仆猛地转身,手中的朱砂瓶摔在地上,溅出的红色在青砖上蜿蜒,像极了当年渭水畔的血迹。
“公子……”周伯的声音带着颤抖,浑浊的眼睛在他身上逡巡,“您……您真的是公子吗?”
周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老人。他能听见对方剧烈的心跳,能闻到恐惧与思念交织的气息。三个月来,他模仿周弘济的每一个细节,却忘了人类最在意的不是形貌,而是眼神里的温度——狼的眼睛,终究映不出人类的悲欢。
“老奴记得,公子左肩上有块朱砂痣,形如北斗。”周伯忽然跪下,苍老的手伸向他的衣领,“若您真是公子,就让老奴看一眼……”
狼妖猛地后退半步。真正的周弘济确实有块胎记,可他这具化形的躯体,光滑的肩背上只有月光的投影。他望着老仆眼中的期待渐渐变成绝望,忽然想起周弘济临终前的托付:“替我照看好父亲……”
“周伯,”他蹲下身,握住老人粗糙的手,这次没有掩饰声音里的颤抖,“弘济已经去了,可他放心不下老大人,放心不下这满府的牵挂。我……我是他的朋友,受他所托照料家人。”
老仆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发出哽咽:“果然……果然是妖物!”他突然从袖中抽出桃木剑,却因太过激动而握不稳剑柄。周炎看着那把刻着符文的木剑,想起周弘济曾笑着说:“周伯年轻时跟着自己村里道士学过几天术法,总说要替我斩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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