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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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没有回答。他看见自己的天眼印记在消失，手臂上的金色纹路也在褪去，露出底下被神力掩盖多年的疤痕。那些曾被天道赋予的“完美”，此刻正化作最普通的血肉。他忽然伸手，握住哪吒的手腕，触感是温热的，带着凡人的脉搏。

“或许，我们只是两个看过天道的凡人。”他望向渐渐清明的天空，云涡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蓝天，“天道不再规定花开的时辰，不再决定谁该成为战神。”

哪吒低头看着地面，他们方才划出的血痕已经消失，只留下两道淡淡的印子，像大地的呼吸。远处传来溪流的声音，他忽然笑了，笑得像陈塘关那个在海边奔跑的少年：“这样挺好。不用再当灵珠子，也不用当什么真君。”

天地间的灵气正在重组。没有了森严的规则，灵气变得柔和，如同春风拂过每一片叶子。杨戬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哪吒”，声音像极了殷夫人的呼唤——但他知道，那只是新天道下，众生开始拥有的、呼唤彼此的自由。

“该走了。”哪吒扯了扯他的袖子，混天绫随意地缠在腰间，风火轮不知何时变成了普通的木轮，却依然能载着他腾空。少年飞在半空，回头望他，眼中不再有战意，只有从未有过的轻松，“找个地方，教凡人练最简单的剑诀？”

杨戬抬头，看见哪吒背后的天空中，第一颗星辰悄然亮起。那不是被天道安排的方位，而是星辰自己选择的位置。他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真正的道，藏在每一朵花开里。”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线时，地面的凡人正惊讶地发现，手中的农具自己长出了新芽，怀中的婴儿第一次清晰地喊出“阿娘”。没有了天道的枷锁，命运不再是既定的轨道，而是无数条等待踏足的小径。

杨戬和哪吒最终停在一座无名山前。这里没有神殿，没有天兵，只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和几间木屋。哪吒用混天绫编了个鱼篓，杨戬用残刃削了根木枪，他们像最普通的凡人那样生活，偶尔教山民们几招简单的拳脚——不用翻天覆地，只需护得住家园。

某个夏夜，哪吒躺在草垛上看星星，忽然指着天际：“二哥，你说那些光点，是不是我们打碎的天道？”

杨戬望着漫天繁星，每一颗都在自由闪烁。他忽然明白，所谓大道至简，从来不是用复杂的规则去束缚，而是让一切回归本初——就像此刻的星光，像哪吒手中的鱼篓，像他们终于能自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

“或许，天道从来都在我们心里。”他轻声说，指尖划过草叶，露珠滚落，“当我们学会不再仰望它，而是尊重每一个呼吸时，道便在了。”

哪吒似懂非懂地笑了，翻了个身，草垛发出细碎的响。远处传来山民的犬吠，带着人间最朴实的烟火气。杨戬望着天际，忽然觉得，这样的结局，比任何神通都更长久——因为真正的道，从来不需要金光万丈，它只在凡人扬起的笑脸里，在每一次日出月落的从容中。

风穿过山谷，带来远处溪流的叮咚。两个曾与天道对抗的少年，此刻正枕着草香入眠，身上不再有神器的光华，只有人间的月光轻轻覆在衣上。而在他们不知道的远方，新的故事正在生根——那些关于选择、关于自由、关于每一个平凡日子的故事，正随着褪去的天道，在天地间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