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忆是一把带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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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和母亲一出机场，吴政东就迎了上来。

“政东哥，麻烦你了！”

吴政东顺手接过林稚手里的箱子，脸上挂着一抹大大的笑。

“阿姨，您一路过来，累坏了吧？”

刘岚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累，倒是麻烦你了，政东！”

“阿姨，这点小事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怎么跟我都这么客气了。”

“政东哥，是挺麻烦你的！”

吴政东笑着摆摆手:“你怎么也和阿姨一样客气啊！走，我先带你们去吃个饭！”

刘岚听到他的话，连忙一把拉住他。

“政东啊，阿姨不饿，阿姨想先去医院看看林萧……”

吴政东看着她脸上焦急的神情，内心了然。

“好，阿姨，我先带你们去医院！”

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下，刘岚就急匆匆地站起身，不小心撞到了头。

“妈，您别着急！”

林稚心疼地为母亲揉了揉额头。

“好，不急不急，妈不急……”

刘岚虽然嘴上说着不着急，可下车后凌乱的步子，还是出卖了她。

林稚紧紧扶着她，生怕她将自己绊倒。

明明一路着急，可来到病房门口，刘岚却开始犹豫起来。

“妈，怎么不进去？”

看着母亲突然停住的脚步，林稚心里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小稚……我……我……”

林稚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安抚她说:“妈，您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阿姨，您别太担心了，林萧他现在……情况还不算太差……”

吴政东站在一旁，也出声安抚着刘岚。

“好……好……我不担心……不担心……”

刘岚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没见，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该变成什么样了。

“妈，你得稳住心神，要是一激动在哥哥面前晕过去了，哥哥会担心的。”

林稚用手轻轻抚着母亲的背，给她顺气。

“对……我得稳住心神，可不能在他面前出事儿……”

看到母亲的情绪渐渐平稳，林稚的心也慢慢平定下来。

“妈，我们进去吧！”

刘岚定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吴政东替两人打开了门，林稚扶着母亲，走进了病房。

远远的，刘岚就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人儿。

刘岚颤抖着双腿，慢慢走向病床前。

在看清床上那个苍白地面庞时，刘岚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萧儿……我的萧儿……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刘岚跪在床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摸摸那张消瘦的小脸。

床上的林萧听到响动，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在看清面前的人后，林萧忍不住红了眼眶。

“妈，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刘岚哭得泪流满面，颤抖着回应着:“是……是妈妈……妈妈来了……我的萧儿……妈妈来了……”

林萧费力地撑起上半身，痛哭着撞进刘岚的怀里。

“妈，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林稚脸上扯着一个笑脸，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走上前，紧紧地抱着妈妈和哥哥。

五年了，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快乐过。

爸爸，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您在天上看到了吗？

林稚心里默念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紧紧地抱着妈妈和哥哥。

一旁的吴政东看到他们这样，也忍不住背过身，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妈，这些年，您过得好吗？”

林萧拉着拉着母亲的手，看着她手上的茧子，心里十分心疼。

曾经他们林家，在京市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豪门贵胄。

刘岚以前，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太太。

可时运不济，林氏破产，林家破落。

曾经那双保养得宜的双手，如今已经长满了老茧。

“萧儿，妈过得挺好的……”

刘岚贪婪地看着儿子，生怕这一切都是梦一场。

“好……那就好！”

林萧知道，母亲过得并不好，从她那双满是茧子的手上就看得出来。

她说自己过得好，只不过是想让他安心而已。

现在的刘岚，就像是三天前的林稚一样，明明过得很不好，却假装自己很好。

林萧只记得，那天他从病床上醒来，看到妹妹的第一眼，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面色苍白，身形消瘦，两条腿就像两根竹竿似的。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还嘴硬地说自己身体好，甚至三番两次地要求要给他配型。

在生病之前，林萧一直在四处打探母亲和妹妹的消息。

那个时候，他也是身无分文，刚刚从国外九死一生逃回来。

为了能够赚到钱，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直到有一天，他累倒在了办公室。

到医院一查，才发现自己患上了白血病。

而恰逢那个时候，侦探也传来消息，说在云城找到了林稚的踪迹。

林萧开心不已，可是开心之后，又无比地难过。

他害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母亲和妹妹平静的生活，更害怕他的病会连累她们。

当初林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却被扣在国外回不来，就连电话也被人抢了去。

那个时候，林稚才刚满20岁，却要承担起那一切。

明明他这个做哥哥的，才是最该去承担那份责任的，可是林家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

所以那几年，林萧的心里既愧疚又自责，他既想找到他们，又怕找到他们。

“妈，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稚，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苦……”

林萧看着母亲，眼里满是愧疚。

“傻孩子，这不怪你……这是我们林家的劫……”

刘岚伸出双手，捧起儿子的脸，替他擦掉脸上的泪。

“五年前，我要是在你们身边就好了，这样你们也就不用……”

“哥，那不怪你！”

林稚连忙上前，出声打断哥哥自责的话语。

“哥，我相信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理解你，你是不会扔下我和妈妈不管的！”

林稚当然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个怎样的人，那个时候，哥哥肯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爸爸出事前两天，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第二天买票回国一趟。”

林萧回忆着往事，内心五味杂陈。

“第二天我买好了机票，可是却在登机前被警方拦了下来。我问他们理由，他们说我和一起大额盗窃案有关。”

那个时候，林萧绝望极了，明明上一秒，他还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快要登机了。

“他们收走了我的手机、护照、行李，我请求他们让我打一通电话，可是却被他们无情地拒绝了。”

那天，林萧不安极了，他拼命请求那些扣押他的警察，却都无济于事。

他在拘留所里喊得精疲力尽，可是那群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最终，他只能无能为力地坐在地上，看着天色慢慢变晚。

第二天，当天空泛起一丝丝鱼肚白的时候，林萧的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原本这个点，他应该已经踏在祖国母亲的土地上了。

“officer, please let me make a phone call. I need to make a phone call!”

如果父亲在机场看不到自己，一定会担心的。

林萧大声地呼叫着，希望对方能够允许他打一个电话。

可那些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会停下来，听完他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