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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麓词心录·第二十章·夜浦寻痕踏梦行
黄浦江的风裹着春末的潮气漫过堤岸时,煜明正倚着外滩的铸铁栏杆,看对岸的东方明珠在暮色中渐次亮起。玻璃幕墙映着漫天霞光,像谁把碎金揉进了湛蓝的琉璃盏,这场景忽然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蝉鸣黏腻的夏夜——明轩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去看看外滩的灯火吧,若雪画里的江风,能把未写完的词吹进时光里。”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出版社发来的校样回执。《云麓词钞》初版样书的扉页上,还留着他去年深冬在姑苏寒山寺抄录的小楷:“夜泊枫桥霜满袖,诗心犹逐暮云低”。指尖划过屏幕上“煜明”二字,墨色忽然与记忆里明轩画室的残稿重叠——那些未完成的外滩组画里,总有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立在灯影深处,衣袂被江风吹得簌簌作响。
暮色四合时,外滩的灯次第亮了。巴洛克风格的海关钟楼敲响七点的钟声,鎏金穹顶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明轩画布上反复晕染的暖色调。煜明沿着江岸缓行,花岗岩步道上的刻痕在路灯下若隐若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笑声:“阿煜你看,那些老建筑的灯是不是像串在江岸上的明珠?”
他猛地驻足。这声带着吴侬软语尾音的呼唤,分明是缠绕在记忆里十年的回响。转身时江风正掀起鬓角的碎发,眼前的少女穿着藕荷色旗袍,月白色披肩被风扬起,竟与明轩画中那个立在1946年外滩的女子重叠。
“沈小姐?”喉间泛起微涩,煜明认出对方是沪上文史馆的研究员沈砚冰,上周在古籍修复展上见过两面。此刻她手中抱着个牛皮纸袋,袋口露出半卷泛黄的画稿,边缘处隐约可见“浦江夜游图”的题签。
沈砚冰的笑靥在灯光下格外清亮:“果然是文人的直觉,我就猜你今晚会来外滩。”她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在库房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些老画稿,据说是民国时期两位青年画家的作品,你看这笔触——”
展开的画稿上,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外滩正从暮色中苏醒。百老汇大厦的尖顶挑破铅灰色的云,江面上泊着的小火轮吐着白烟,画中前景处,穿长衫的青年正将手中的诗集递给穿旗袍的少女,纸页上墨迹未干的,正是煜明昨夜刚抄录进《云麓词钞》的《沪上夜华》。
“这幅《夜浦寻诗图》的题跋里写着,”沈砚冰指尖划过画角的蝇头小楷,“‘丙戌年孟夏,与明轩夜游浦江,灯火映波如碎玉,遂成七律二首。’你看这‘明轩’二字,与你那位故友的字……”
煜明的呼吸骤然一滞。明轩生前所藏的旧物里,确实有枚刻着“明轩”的青田石章,临终前曾指着画室里未完成的外滩组画说:“若雪画的江风,该配上你填的词才对。”此刻画中男子的眉眼,竟与明轩学生时代的照片分毫不差,而少女鬓边的白芙蓉,正是明轩总说若雪最爱的花。
“沈小姐,能否借这画稿一观?”煜明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落在画中两人脚边的牛皮纸袋上,袋口露出的诗稿边缘,“火树银花映晚虹”七字跃然纸上,正是他方才在手机里反复修改的新句。
沈砚冰将画稿小心递出:“库房里还有十几幅同系列作品,似乎在讲述一个持续多年的故事。比如这幅——”她又展开另一幅《外滩夜影》,暮霭中的海关钟楼前,中年男子独自倚着栏杆,手中握着半阙残词,背景里的灯光比《夜浦寻诗图》暗了许多,却在江面映出细碎的金鳞。
“这些画稿的时间跨度从1946年到1962年,”沈砚冰轻声道,“画中人物从双影到单影,题跋里的诗句也从‘客醉眸间绮梦融’变成‘江风拂梦绕回廊’。去年在苏州园林遇见您时,我就觉得你眼中的神色,与画中晚年的明轩先生极为相似。”
江风忽然转急,将画稿边缘吹得簌簌作响。煜明望着画中1962年的外滩,中年男子鬓角已染霜色,却仍穿着与《夜浦寻诗图》中相同的月白长衫,脚下的花岗岩步道上,隐约刻着“煜明”二字——那是明轩在他三十岁生日时,特意请石匠刻在工作室门前的。
“我们去乘船吧。”沈砚冰忽然提议,指了指不远处的十六铺码头,“画稿里多次提到浦江夜游,或许在江面上,能找到更多故事。”
渡轮的铁锚掀起浪花时,外滩的建筑群正化作流动的光影长卷。煜明站在甲板上,看沈砚冰从纸袋里取出影印的诗稿,纸页上《沪上夜华》的墨迹在夜风中舒展:“夜幕垂临沪水滨,华光璀璨映星辰。”
“明轩先生当年在圣约翰大学任教时,”沈砚冰的声音混着轮机声传来,“常与这位女画家若雪在黄浦江边吟诗作画。后来时局变迁,两人被迫分隔,若雪先生终身未嫁,将所有的回忆都封存在这些画稿里。直到三年前,她的后人将遗物捐给文史馆,我们才发现这些被时光掩埋的故事。”
船行至江心时,东方明珠的灯光恰好掠过甲板。煜明忽然想起明轩临终前的呓语:“阿煜,若雪画的外滩灯影,其实是我们没写完的词牌……”那时他不懂,此刻望着江面上随波起伏的游船灯火,忽然明白那些被岁月沉淀的默契,原来都藏在明轩每一笔勾勒的灯影里。
“看那边!”沈砚冰忽然指着右舷,“是十六铺的老码头,画稿里《外滩夜影》的场景就是在这里取景。”暮色中的码头建筑带着岁月的包浆,灯光勾勒出的轮廓与画中如出一辙,只是当年的小火轮早已换成了现代化的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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