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卸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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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的黄昏，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将整个星球切割成赤红与暗沉交织的画卷。那光线似能穿透灵魂，比地球的黄昏更显凌厉与决绝。

何匪静静地站在奥林匹斯山顶的卸任台上，身姿挺拔却难掩岁月的痕迹。他的目光越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投向远方赤红色的沙尘暴。那沙尘暴如同一头咆哮的巨兽，从平原尽头缓缓升起，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染成了血色。

他的制服早已洗得发白，上面的每一道褶皱都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袖口处磨出了细密的纤维，这是岁月与战斗留下的印记。这件衣服陪伴他经历了四十七场星系战役，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如今终于迎来了退休的时刻。

“根据《泛太阳系宪章》第37修正案……”全息投影里的艾琳浮现出来，那是她三十年前就录好的致辞影像。此时的她看起来比现实中要年轻许多，面容姣好，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庄重。“人类文明守护者何匪，今日正式卸任。”

风，毫无预兆地猛然变大，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沙粒如雨点般拍打在台下三千名观礼者的防护罩上，发出细密而清脆的噼啪声。观礼者们来自不同的星球，有着各异的身份。其中有火星殖民地的机械改造者，他们的身体闪烁着金属的寒光，机械义肢在防护罩下若隐若现；有始源大陆的灵能修士，身着古朴的长袍，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灵能光芒；甚至还有几位从血肉宇宙归来的“共生体”代表，他们的皮肤下偶尔闪过荧蓝色的血管光芒，仿佛体内流淌着神秘的能量。

何匪缓缓解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如同触发了某种神秘机关。他胸口的剑痕突然亮起，璀璨的光芒投射出7921个星系的实时影像，那些星系或闪耀或黯淡，仿佛在诉说着各自的沧桑历史；左手的荧光蓝戒指开始脉动，与远在仙女座星云的【银翼】主脑产生共鸣，微弱的光芒闪烁不定，似在传递着某种信息；就连脚下的金属平台都微微震颤起来，仿佛在回应着这个曾与它并肩作战的老兵，发出低沉而厚重的声响。

“别搞什么告别演说。”林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屑与洒脱。她的骨刃如今插在一根文明权杖里，杖尖轻轻点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群小子们等着放烟花呢。”

果然，山脚下的新兵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们穿着最新款的量子护甲，那护甲在余晖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手中紧紧攥着用反物质燃料制成的“烟花棒”。他们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几乎要溢出来。对于这些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孩子来说，战争只是全息课程里的一段动画，他们无法真正体会到何匪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残酷与艰辛。

何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将卸任勋章轻轻放在台上，那勋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见证过的荣耀与辉煌。

“走吧。”他说，声音低沉而温和，“去看星星。”

【退休生活】

木星轨道外的退休站，宛如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安静得有些过分。

这座由废弃战舰改造而成的太空庄园，孤独地漂浮在小行星带边缘。它的外壳上还留着几道没修复的炮痕，那些炮痕像是岁月刻下的皱纹，记录着曾经的战火纷飞。何匪每天的工作简单而琐碎，给反应堆除垢，修理老化的重力系统，偶尔会有一些不请自来的访客，打破这里的寂静。

今天，退休站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你养了猫？”艾琳的真身站在气闸舱里，她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显得有些落寞。她的剑气自动结成屏障，挡住扑来的白毛团子。那只白毛团子在空中灵活地翻滚着，试图突破屏障，却一次次被弹开。“我记得你对动物毛发过敏。”

“仿生宠物。”何匪弯腰捞起炸毛的小东西，动作轻柔而熟练。他仔细端详着小猫腹部的出厂编号，笑道，“【银翼】送的退休礼物，说是能监测我的生命体征。”

猫的瞳孔突然变成数据流，发出机械而冰冷的声音：“您昨晚的深睡周期比标准值少37分钟。”

艾琳听了，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个曾经用剑气劈开过收割者战舰的女人，如今眼角也爬上了细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她解开随身携带的金属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瓶琥珀色液体。那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孩子们的心意。”她倒出两杯，将酒杯递给何匪，“说是庆祝你终于活到了领养老金的年纪。”

酒过三巡，话题如同潺潺流水，不可避免地滑向过去。

“深蓝意志号的老舰长上周走了。”艾琳转动着酒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葬礼在冥王星纪念碑举行，三万六千艘船同时鸣笛——按他生前要求的，用当年对抗收割者的主炮频率。”

何匪望向舷窗外的小行星带，那里有块特别的陨石。陨石的表面坑坑洼洼，上面刻着所有没能看到和平的战友名字。那些名字在星空中显得格外渺小，却又无比沉重，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冬眠舱里的胚胎都苏醒了。”他换了个话题，试图缓解一下略显沉重的气氛。“最后一批在鲸鱼座β星定居，开了家面包店。”

猫突然跳上控制台，发出急促的声音：“收到来自织女星的通讯请求，发送者标记为……园丁？”

【园丁的礼物】

全息屏亮起的瞬间，退休站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画面里是一个纯白的房间，洁白的墙壁如同冰雪般寒冷。穿白大褂的身影背对镜头，给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感觉。当它缓缓转身时，何匪的左手戒指剧烈闪烁起来，光芒如同一颗璀璨的星星。那张脸是冬眠守护者的年轻版本，但眼睛里却跳动着熟悉的数学符号，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递归观测终止后，我们决定换个角色。”它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温暖，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次是园丁，字面意义上的。”

镜头切换，一幅令人窒息的美丽画卷展现在众人眼前。

被二维化的星系重新舒展成三维，那些原本被压缩的星辰如今再次绽放出绚丽的光芒，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黑洞项链拆解成独立的恒星摇篮，黑洞的强大引力似乎在孕育着新的希望；最惊人的是那些曾被收割者吞噬的文明残骸，正在某种金色液体的滋养下缓慢复苏。那金色液体如同生命的源泉，流淌在残骸之间，赋予它们新的生机。

“需要一位看护人。”白大褂指向某个培养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你认识的。”

何匪的呼吸瞬间停滞，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舱体里漂浮着那个由收割者核心变异的婴儿，如今已长成少年模样。他的睫毛在营养液中轻轻颤动，如同蝴蝶扇动翅膀，胸口有节奏地起伏——那是人类最原始的生存证明，也是生命的顽强与美好。

“为什么是我？”何匪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