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Ch269 孤岛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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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69 孤岛上的女人

Ch.269 孤岛上的女人</p>

慢慢淡去的迷雾很快被森林中的风儿吹散。</p>

精灵们了无踪迹。</p>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p>

那背生双翼的高大生物早已来到罗兰面前，来到仙德尔面前——由于它也从费南德斯身上跨过，这让少女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笑声。</p>

虽然她的下场会和罗兰一样。</p>

不过，她到不惧怕死亡。</p>

死亡？</p>

那是解脱。</p>

她拔出枪，指向了不远处的费南德斯，以待罗兰被枭首的下一刻，能用子弹贯穿队长的大脑。</p>

但那天使倒没有动作了。</p>

它只用那双锐利的鹰眼凝视陷入长眠的青年。</p>

看了很久。</p>

脚旁的巨蟒警惕地高高竖起。</p>

仙德尔想了想，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捡了根它掉落的、小臂长的羽毛。</p>

翻来覆去地端详。</p>

再没有蛛化的怪物，没有燃烧森林的白色烈焰，没有吼叫声和市民悲惨凄厉的哀嚎。</p>

几个活着的生物各自沉默地观察自己想要观察的。</p>

直到落日找到了它心爱的地平线。</p>

直到那金属迷匣淅淅沥沥不停滴落古铜色的液体，它变得柔软，像浇了水的烂泥一样从青年手掌中滑落，喂饱了地上正凋零的玫瑰和荆棘下的血肉。</p>

直到这时，天使才缓缓开口。</p>

这一次并非卡洛塔的声音。</p>

而是一种类似鹰啼，却又不算刺耳的异种语。</p>

仙德尔听不懂。</p>

“你选择了自己的命运。”</p>

它像哈尔迪尔一样，也屈膝半跪在罗兰面前。</p>

“就要接受选择带来的痛苦和恩赐。”</p>

它说。</p>

然后，竖起一根利爪，在脖颈轻轻一抹。</p>

灰白色的鳞片破碎。</p>

滚烫的金色液体从皮肤下汩汩而出。</p>

它在仙德尔的注视下，缓慢地靠近‘死去’的罗兰，靠近，或者可以说拥抱了他。</p>

这如蜜糖般颜色璀璨粘稠的诱人液体，很快唤醒了一个即将永眠的灵魂。</p>

但并非用体面的方式。</p>

因为接下来的画面，让仙德尔想到了邪教徒，想到了婴儿，针管和那些街上从未吃饱饭的懒汉们。</p>

…………</p>

……</p>

灵魂于黑夜中行走时是没有时间概念的。</p>

罗兰只记得，自己路遇一片麦田，看见了几只瘫痪的黑猫，穿过一条无光的走廊。</p>

他被谁浸在一片无底的汪洋里，全身长满了深海寄生物。</p>

他无药可救地随着海波漂浮，流浪，许多年后，变成了一具腐朽的白骨——轻盈的，释然的骨头。</p>

他随海流几乎去过了所有地方。</p>

等一个滔天浪潮的末日，他被翻卷绿藻的潮水推入浅海。</p>

被鱼儿领着，和螺蟹道别。</p>

他被冲到沙滩上，和一个快活的女人打了招呼。</p>

她说：‘我以为是能饱腹的肉。’</p>

罗兰说：‘把我的骨头磨成粉吧。’</p>

她不情愿：‘那太费力。’</p>

她在这没人烟的岛上伐木，做了个秋千。</p>

罗兰到沙滩上时，她正荡个不停，笑得快乐极了。</p>

模糊的脸，看不清头发，声音却实在温柔。</p>

‘你从哪来？’</p>

她问。</p>

‘深海。’罗兰说：‘一片我记不清的海。’</p>

她说海就是海，哪有什么记得清，记不清。</p>

她问罗兰要吃些什么。</p>

罗兰说，骨头不能吃。</p>

他和孤岛上的女人相处了许多岁月——就像罗兰记不清哪片海一样，他也记不清他们在一起过了多长时间。</p>

那秋千没被腥咸的海风腐烂，反而每天和新的一样。</p>

多数时间，它都陪女人的欢笑声一起。</p>

‘你为什么在这？’</p>

罗兰问。</p>

‘因为我应该在这儿。’</p>

女人回答。</p>

‘伱只是一个人。’罗兰又问。</p>

‘我不会永远一个人。’她说，‘我等人，一个英雄，他就来找我。’</p>

‘多久呢？’</p>

‘很快了。’她无比期盼地望着海平面，那些不停翻涌的黑色浪花，时而席卷的风暴，电闪雷鸣，合拢又分裂，分裂又合拢的未知岛屿。</p>

罗兰好奇她口中的英雄究竟如何英雄，他想，自己在这岛上就不走了吧，就不走了。</p>

他要看看英雄的模样，是不是也喜欢秋千。</p>

某一天。</p>

女人羞怯地告诉罗兰。</p>

‘其实，他不止是英雄。’</p>

她说。</p>

‘还是我的爱人。我眷恋的，我无法遗忘的，我等待的。’</p>

罗兰更好奇了。</p>

‘我不会走，我要看英雄。’他说。‘但孤岛太孤独，你不打算在秋千之外，种出点什么吗？’</p>

第二日。</p>

孤岛还是孤岛，但长满了鲜花。</p>

多彩而绚烂的花圃。</p>

秋千与笑声在芬芳中摇晃。</p>

‘太久了。’罗兰说。</p>

或许过了一百年，两百年？</p>

太久了。</p>

英雄在哪？</p>

‘你为什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呢？’女人很生气：‘我的英雄，一定会来。’</p>

‘他怎么来？’罗兰把女人问住，还不罢休地讥讽：‘像我一样，变成骨头「来」？’</p>

她没有反驳，倒低低喃着：</p>

‘只要来，都可以。’</p>

又两百年，三百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