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芙蓉镇/宋京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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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像了——

眼前的老人有着和奶奶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更加瘦削。

“来了啊。”老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声音沙哑，“比我想象的来得快。”

方煜警惕地站在宋清熠身侧，手悄悄摸向腰间。

宋清熠轻轻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您……真的是我奶奶的朋友？”宋清熠试探着问道。

老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颤巍巍地从柜台下取出一个褪色的铁盒。

她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盒盖上的花纹，像是在抚摸一件格外珍重的宝物一般。

“我本名不姓周。”老人突然开口，“我姓宋，叫宋秀珍。是你奶奶的亲妹妹。”

听到这句话时，宋清熠瞳孔骤缩。

妹妹？

奶奶从未提起过她有个妹妹。

老人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苦笑道：“五十年前，我被卖进了深山，从此和姐姐断了联系。直到三十年前，我才辗转找到她……”

她打开铁盒，取出一沓泛黄的老照片。

最上面一张是一个温婉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宋家老宅的花园里。

女子眉眼如画，小男孩则板着一张脸，活脱脱一个小大人。

“这是……”宋清熠的指尖微微发抖。

“你母亲林云舒，和你二哥宋京赋。”老人的声音低沉，“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说完，她将照片递给宋清熠。

宋清熠接过来，一张张翻看照片。

有母亲在厨房教宋京赋做点心的，有两人在院子里喝茶的，还有一张是母亲挺着孕肚和奶奶的合影。

照片上的母亲笑容温婉，完全看不出后来传言中“因难产而死“的虚弱模样。

“你母亲是个好人。”老人悠悠说道，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当年我流落街头，是她收留了我，还帮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从铁盒最底层取出一本烧得只剩三分之一的日记本。

封皮已经焦黑，但依稀能辨认出奶奶工整的字迹。

“这是你奶奶的日记。她……一直不敢把这些交给你。”

宋清熠接过日记，小心翼翼地翻开。

纸张已经脆化，有些字迹被烧得难以辨认，但仍能读懂大概内容：

“1998年5月12日。

今天阿云又偷偷给我塞钱了。这孩子总是这样，明明自己过的也不容易……”

“2000年1月3日。

阿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老爷最近总是不在家，我偷偷问了管家，管家叫我不要声张……我看到了一个细眉细眼的女人……她好像叫赵岁婳。”

“2001年3月18日。

阿云生了，是个漂亮的女婴。只是那天晚上……”

翻到最后一页，被烧焦的纸页上只剩几行残缺的字迹。

“……亲眼看见赵岁婳把枕头按在阿云脸上……我冲进去时已经晚了……她威胁我说如果敢说出去，就让小熠活不过满月……”

宋清熠的手忽地剧烈颤抖起来，日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视线模糊了，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人用铁锤重重敲击着她的太阳穴。

“清熠？”方煜担忧地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这些都是我奶奶写的？”宋清熠喃喃自语，有些不敢相信。

“你奶奶为了保护你，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老人弯腰捡起日记，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她暗中收集证据，就是等着有一天你能为自己、为你母亲讨回公道。”

宋清熠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二十多年的谎言，两代人的血债……原来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可奶奶怎么会知道呢？

她明明说她只是恰好到孤儿院的时候看到了她……

“拿着这些东西快走吧。”老人紧张地看向窗外，“最近镇上来了不少生面孔，我担心……”

宋清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您跟我一起回c市吧，这里不安全。”

老人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这把老骨头，哪儿也不去了。你快走，别再来找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有需要，就打我的电话。”

——

雨越下越大。

回程的车上，宋清熠紧紧抱着那个铁盒，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方煜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调高了空调温度。

“方煜。”快到c市时，宋清熠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帮我查一个人。”

“谁？”

“我二哥，宋京赋。”

方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怀疑他……”

“不。”宋清熠摇头，“我只是不知道他对我的态度……”

从她被找回宋家时，宋京赋就从没出现过。

这么多年了，无论她是生是死，她这个亲生哥哥都从未传来过任何音讯。

——

回到唐家别墅已是深夜。

宋清熠刚进门，唐知威就从书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台平板。

“见到人了？”他神色不明地看着宋清熠问。

宋清熠疲惫的点点头，抱着铁盒子走进客厅。

“这就是那人给你的东西？”唐知威跟着宋清熠的脚步来到沙发旁坐下，视线扫过她怀中的东西。

“嗯。”宋清熠点点头。

唐知威见她不在状态，抬眸看向刚进来的方煜。

方煜不明所以地瞪着两颗大眼珠子看着唐知威。

“怎么啦小唐总？”

唐知威：“……”

“你知道我的亲生母亲吗？”

身边忽地传来宋清熠的声音。

唐知威迅速从方煜身上收回视线。

“知道，怎么了？”

“她是怎么死的？”宋清熠抬起头问唐知威。

唐知威看着这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蓦地一沉，像是被什么遏制住了一般有些闷痛。

“宋家对外说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亡。”

沉寂三秒，唐知威说道。

“我见到了我奶奶的亲妹妹。”

回应唐知威的是一句无厘头的话。

宋清熠半阖眼敛，看着手上的铁盒子。

“她给我的是我奶奶的日记，日记上写着……我母亲是被赵岁婳杀死的……”

宋清熠一字一句慢慢说着。

唐知威听完后，张口想要安慰，可在看到宋清熠那双通红的眼睛时，最终将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