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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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母亲已经做好饭，顾南初简单吃了两口，跟着母亲出门。

他们家住的地方到公路上有一段几分钟的路，走完这段路，母亲要去东站坐车，她要去位于西郊的中学。

“妈，要不算了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顾南初的内心愈发不安，再次尝试阻止。

顾母似乎没听见，她像一位不屈的战士，意志如钢，无畏生死，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会一直向前冲，直到倒下。仔细看，会从她身上看到一种悲哀。

“这两天我不在，你回到家自己做饭。要是有人上门来催债，不用理他们。

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用想着为我们伸冤，把自己的人生过好。”

“妈，我和你一起去。”走到公路上，顾南初没有向西，而是继续跟在母亲后面。

“别跟着我，去学校。”顾母回头对她道，神情严肃，语气严厉，不由拒绝。

顾南初停下脚步，望着母亲走向远处的公交站台。她头发有些乱，衣服有些脏，皱纹没有遮，换在以前，这个样子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她左肩上挂着一个帆布袋，右手拿着裹好的木牌。她身躯娇小，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她昂首挺胸，多大的风都不怕。她回了两次头，但并没有改变主意。

公交车载着母亲去远，太阳已经出来了，大地从沉睡中苏醒，流光溢彩，但顾南初的内心仍然一片死寂，灰暗冰冷，不安像顽固的病毒，怎么都赶不走。

到学校，不出意外迟到了，先被守在教学楼下的年级主任拦住，记下姓名和班级，骂了一顿，到教室后，又被任课老师骂了一顿，顾南初没放在心上，只当没听见。

课间去厕所，在楼梯的转角上被一帮女校霸围住，警告了一番，叫她别勾引某某男生，因为那男生是她们一姐们儿的男朋友，顾南初都不知道那男生是谁，经常有男生来向她示爱，她一律没理。

“顾南初，要是敢让我们闻到骚味，有你好看。”

顾南初仍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听见了几声狗叫。

中午，给母亲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这让她内心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一天的课，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回到家后，又给母亲打了两个电话，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顾南初的心头。

她打电话给班主任，说想请几天假，班主任非但不答应，还骂了她一顿，但这不重要，她只是告知她一声。

不打通母亲的电话，顾南初的心放不下来，于是一直打，越打，不祥的预感越强烈。

又是一晚辗转难眠，噩梦连连。

第二天下午，她打电话给几个舅舅，说母亲联系不上了，然后去警察局报了警，警察叫她回家等消息。天黑的时候，有一帮人上门来催债，砰砰砰敲门，她躲在房间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那帮人离开。

第三天早上，肚子饿得紧贴后背，头晕眼花，浑身无力，顾南初披头散发到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回到家，一边吃，一边随手刷视频，刷到一条热点视频。

视频是人偷拍的。

视频中，一台大型搅拌机正在工作，几个男人做贼一样四处看了一回，离开，不多时，拖着一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应该是已经死了，一动不动。几个男人又四处看了一回，确定四周无人后，将女人扔进搅拌机，绞成泥浆。

顾南初的心脏一下子裂开，巨痛瞬间传遍全身，超过神经所能承受的极限，眼前一黑，咚一声倒在地上。

因为视频中的女人，正是她母亲。